饶是如此,云游再见到闫思彤也已经是三天以后了,闫思彤在重症监护室里待了整整三天,才终于脱离了危险。
医生说闫思彤是因为积劳成疾和情绪激动导致的心梗,好在就医及时,当天就急诊放了支架,不然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鬼门关里走了一遭,闫思彤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着,身上插着各种管子,云游一见到她就绷不住了,趔趄地走到她的身边,声音一下子就哑了:“……妈。”
闫思彤十分费力地睁开眼睛,她发不出声音,只能用气声叫云游的名字:“小、小游……”
“诶,妈,我在这儿呢,”云游立刻开口,手指想要去摸一摸她苍白的脸,快要触碰时,却又收回了,只说,“妈你别说话了,好好休息,我和爸都在这里陪你。”
“我没、没事……”闫思彤十分艰难地摇了摇头,她伸手握住了云游的手,指尖在人不住地颤抖着,“小游、你、陆、陆寒山……”
她的声音太抖了,只能断断续续地蹦出几个字,甚至说不出连贯的一句话,但云游知道她想要说什么。
“……先不说这个了,妈。”云游的喉结轻轻滚动着,小心翼翼地帮她把被子掖好,说,“你先安心养病,其他什么都别想。”
闫思彤的眉心拧了一下,似乎还想说点儿什么,但她太困了,太累了,什么都说不出来,最终只是疲惫的点了点头,轻轻地阖上了眼睑。
-
从病房出来以后,云游在走廊尽头的窗户边站了很久,又到秋天了,病房楼前的梧桐树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黄了,地上三三两两地散落着几片枯叶,看起来有几分萧瑟。
天色不知不觉黑了下来,今天的天气不好,天空雾蒙蒙的,一颗星星都看不到,好似有一层黑纱遮盖。
云游站得腿有些麻了,双脚轮换着踮地,他终于下定了决心,点开微信,给陆寒山发了条消息,问他:【这会儿有空吗?】
发完消息他才想起来陆寒山好像这会儿有课,刚要撤回,陆寒山的消息就回复过来了:【怎么了?】
云游赶忙回他:【没事儿,不着急,等你下课再说吧】
陆寒山没再回复。
几分钟后,他直接给云游打了个电话过来。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把云游吓了一跳,看到来电提醒显示的是陆寒山,云游犹豫了一下,才接通了电话,说:“对不起啊陆寒山,我忘记你要上课了,我真的不着急,你先上课吧……”
“不要紧,我已经跟老师请过假了,”电话那边儿,陆寒山的语气少有些急促,言简意赅地问道:“闫阿姨那边儿情况怎么样?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没有没有,我妈挺好的,刚刚已经醒了,”云游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就是她精神状态还是不太好,只和我说了两句话就又睡过去了……”
“她说了什么?”陆寒山顿了一下,问,“是关于我们两个人的事吗?”
云游微微一怔,惊异于陆寒山的敏锐,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说:“嗯……”
他把闫思彤说过的话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又连忙解释:“不过你别担心,我没答应她,只是说让她好好休息,以后再聊这件事。”
“所以你是怎么想的?”陆寒山直接了当地问云游,“她以后肯定还会再说这事儿,你打算一直拖延下去?”
“我、我没有……”云游立刻反驳,他的嘴唇张了又闭,片刻,才犹犹豫豫地说道,“我就是想着,她刚刚生了这么大的病,如果实在不行的话,这段时间我们俩就低调一点……”
云游说得含含糊糊的,其实心里也一直在挣扎,这是一个两难的命题,他舍不得放弃陆寒山,可也真的不想让闫思彤担心。
给陆寒山发消息之前,云游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他想要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但很显然,世界上并没有这么多“完美”。
“你就跟她说,已经和我分手了。”陆寒山的语气倒是淡定,说,“我不介意这个,等阿姨身体好些了,我们再慢慢跟她沟通。”
其实这原本也是云游的意思,但陆寒山说得这么云淡风轻,反而让云游觉得有些别扭。
“你……会不会不开心啊?”云游顿了一下,轻轻地叹了口气,说,“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委屈你的,但是我真的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没有不开心。”陆寒山的声音依旧平静,让人听不出话中的情绪,他说,“只要你不是真的要和我分手,你想做什么都可以配合你。”
“我不会和你分手的。”云游立刻保证道,虽然知道两人现在是在语音通话,陆寒山看不到他,但他还是举起了右手,说,“我发誓,不会让你委屈太久的,等我妈的病好点儿了,我就慢慢做她的思想工作,我会让她接受我们的。”
“她不接受也没关系,我可以……”陆寒山的喉结微微滚动着,低声说了句什么,云游没有听清,下意识地回了一句,“什么?”
陆寒山立刻回答道:“没什么。”
云游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睛,还想说点儿什么,陆寒山却转移了话题,问他:“还有别的事情吗?没有的话我就先回去上课了。”
“噢……”云游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撇了撇嘴,说,“你去上课吧,我不打扰你了。”
草木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