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没等盛慈再说话,纪许渊就起身走到楼道里,关紧铁门掏出烟来抽。
那天到纪家别墅给盛糯糯看病的朋友老赵就在这家医院工作,听到消息后老赵赶紧交代了盛糯糯的主治医生,给嫂子再做个全身检查。
然后跑到楼道里,蹲在旁边儿陪着纪许渊抽烟:“纪哥你也别太过担心啊,嫂子就是有点失血过多。”
“担心?”纪许渊踩灭烟头,冷冷道:“我像是担心的样子吗?”
他现在对盛糯糯满肚子火气,要清醒着高低得给他两巴掌,明知道有凝血障碍那破毛病,还往死里咬自己。
老赵偷偷看了纪许渊一眼,心道您老儿脸色都吓白了,您不担心谁担心。
他干咳两声:“输完血就没事儿了,你也别在这儿抽烟了,回病房歇着吧,我给嫂子安排了全身检查,结果出来我发你手机上。”
纪许渊嗯了声,回了病房,盛糯糯脸色惨白,闭着眼安静地躺在病床上。
掌心嘴唇的伤口都被贴着药,纪许渊给他换下带血的睡衣,擦了擦血迹斑斑的脸和脖颈,又穿上干净的病号服,折腾完天都开始放亮了。
将近中午盛糯糯醒过来时,就纪许渊在病床边儿,低头皱着眉摆弄手机。
目光落到纪许渊疲惫的脸上,很快就不动声色地移开,重新闭上了眼睛。
“喝不喝水?”
纪许渊端过水杯,直接把吸管塞进盛糯糯嘴里,盛糯糯就着吸管喝了点,就又偏过脸去不看他。
“你跟谁甩脸色呢盛糯糯,做得疼说两句不就完了,非得就往死里掐自己,你他妈是不有自虐倾向啊。”
“你身体多金贵,以后注意点,每回他妈的进医院,老爷子都把我骂一顿。”
纪许渊臭着张脸,温水湿了毛巾掰过盛糯糯的脑袋想给他擦脸,这时候他的手机却响起来。
他摁了静音:“你妈也在陪着你呢,这会儿应该出去买午饭了,回来让她给你擦脸吧。”
走到楼道,纪许渊接起电话,顺手拿出根烟放进嘴里。
来电话的是老赵,他语气压得沉:“纪哥,嫂子的检查结果出来了。”
“嗯,”纪许渊慢悠悠吐了口烟雾:“孩子没什么事儿吧?”
“孩子很健康。”
“纪哥,你去趟肿瘤科吧”
盛糯糯得了重病
纪许渊心里阵阵发紧,很快来到医院的肿瘤科。
这地方全是重症收治,周遭弥漫着消毒水味道,医生是戴眼镜的老头儿,看起来资历经验深厚。
医生面色凝重,请纪许渊坐,斟酌着开口道:“想必小赵跟纪总大概提过,患者的检查情况不太乐观。”
纪许渊盯着他:“什么意思?”
他推推老花镜,拿着根已经掉漆的木棍指着给盛糯糯拍的x光:“经过初步检查,我发现患者胃部有片不明阴影。”
“患者胃部曾长过肿瘤,也相应地做过切除手术,当时的效果还是不错的,但您也知道这种病,并不能彻底根治。”
“即使已经切除成功,也存在相当程度复发的风险,患者就是这样的情况,而且已经有扩散的迹象。”
听完医生的解释,纪许渊脸色沉得有些恐怖,捂着脑袋半晌才哑涩开口:“你是说癌症?”
医生沉重地点头,接着道:“当然患者只要积极配合院方治疗,治愈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胃部肿瘤相对不严重,而且他还非常年轻。”
“怎么治?”纪许渊焦躁地扯开领带:“他现在怀孕七个月,能怎么治?”
医生眉头皱得死紧:“患者的情况比较棘手,按照目前癌细胞的扩散程度,我们有两种治疗方案。”
“直接引产进行正常化疗,只要遏制住细胞扩散就没问题,这种方案治愈可能性很高,也是我们院方更推荐的。”
“再就是等到分娩后治疗,这期间可以先服用保守性药物,不影响胎儿的正常发育,患者顺利分娩再化疗,不过到那时治愈率会低,细胞扩散程度也不好把握。”
纪许渊抱着头沉默许久,抬起猩红的眼睛问道:“要留着孩子边化疗呢?”
“这其实不是不行,但是化疗伴随的副作用非常痛苦,患者又有重度凝血功能障碍,极有可能造成胎死腹中,或者胎儿畸形,对患者的伤害同样不可逆,风险太大不建议。”
说到这里,作为医生该陈述的利弊都已经告知得很详细:“尽快做好决定,以免耽误治疗,我明天在这里等您。”
纪许渊脸色极差,出门的时候老赵就在楼道等着。
老赵没说话,蹲在台阶上陪着他不停地抽烟,这事儿是天灾人祸没办法,安慰也说不出安慰的话。
罹患重症的盛糯糯,和纪家两三年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来的孩子,他得在中间做取舍。
俩人抽的烟头堆成小山包,老赵终于忍不住说道:“纪哥,给嫂子治病吧,他还年轻,孩子以后也能再怀。”
纪许渊重重吐着烟雾,沉默不语,看不出在想什么。
见这情况老赵急道:“纪哥,这病真不能耽误,你不会烦嫂子到这地步吧,那可是条活生生的命!”
“让我再想想。”纪许渊缓缓地开口,声音像患重感冒似的嘶哑。
这事儿别人帮不到忙,都得靠他自己做决定,老赵拍了拍纪许渊的肩膀,踩灭烟头离开了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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