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突然掉馅饼,京营总兵官的位子,居然落在了自己脑袋上?
以前此位一直为凉国公蓝玉所有,蓝宇乃是故太子生前的死党,又战功赫赫,占这个位子近乎十年。后来皇太孙入主东宫,这个官职就给了皇太孙的舅舅,开国公常升。
须知,大明京师的兵马乃是天下一等一的精锐,光是拉出去就能打硬仗的野战军,就有近二十万众。而且,还掌握着京师内外的防务。
这个位置不但位高权重,更是皇帝的一种信任!
突然而来的狂喜,让李景隆有些飘飘然。去往东宫的路上,他真想仰天长啸,他妈的还有谁?
他李景隆得了这个位子,就意味着是大明勋贵五人之中,第二代的领军人物。等军中那些杀人放火的老杀才们老死了,他李景隆就是新的武将第一人。
不过飘然之后,他又有些发懵。
自己到底有多少斤两,他还是知道的。他从未统领过如此兵马,该如何入手,如何马上把这些人抓在手里,还真是有些一筹莫展。
甚至,在发懵之余,心中还隐隐有一丝害怕!
这位子是落脑袋上,干的好了未必有奖,可有蓝玉和常升珠玉在前,他只要稍微干的不好一点点,就会被人骂得狗血淋头。
别说他懵了,朱允熥刚一听到这事,都差点一口茶水呛住。
“咳!”宝座上,朱允熥放下茶碗,看着李景隆,“皇爷爷让你做总兵官?”
李景隆躬身道,“是,方才陛下和臣闲谈了一阵,夸了臣几句之后,就忽然让臣明日凭圣旨去五军都督府领兵符!”
老爷子也太随心所欲了,李景隆虽算得上武人,也立了战功。可从根子上讲,他算不得军中的老行伍,没有多少真正的带兵经验。
不过,随即转念一想,朱允熥又马上明白了。
京营兵马总兵官这个位子太过重要,必须让忠心耿耿的臣子担任。但这个人选,还不能太过威名赫赫。
比如常家,他们本就在军中势力根深蒂固,又是第一外戚的身份,真让他们一直管着大明京师的精锐,于公于私,都不甚合理。
李景隆则不同,他虽也算外戚,可他的生死荣辱都操于皇帝一念之间。就算他不会带兵也什么,他对于京营兵马只有管束权,无老爷子的圣旨和虎符,根本没有使用调度权。
姜还是老的辣,老爷子看似有些随意,却另有深意。
其实纵观有明一朝,京师京营的兵马到底交给谁管理,一直都是件难事。前期都是功勋宿将统领,中后期干脆就落在太监手里。
朱允熥又喝口茶,问道,“既然皇爷爷让你去,你去就是了。不过,那可是近二十万的精锐部队,你打算怎么带呀?”
李景隆想了想,回道,“臣,萧规曹随!”
听了此话,朱允熥不禁点头。
光凭这话,就能看出,李景隆还没草包到家。京营精锐兵马的操练,演习,布置,后勤等等早就有了一套严丝合缝的制度,军中的中坚力量都是百战的宿将。
李景隆上任之后,只要按照以前的制度继续带兵就可以了。若他真要是大言不惭,说要在军中大刀阔斧的改革,那才是自不量力。
“你心里有谱就好,好好去做,别辜负了皇爷爷的期望!”
朱允熥随口勉励一句,拿起手边的奏折。今日虽说没有大朝会,可也一点不轻松。御案上的奏折,堆积如山根本看不完。
刚拿起一本,正是苏州知府张善的商税明细折。
朝廷推行税法,由各地税课司的税官收取。但是知府知州等父母官,有监督核查之职。税官报上数之后,当地的父母官也要给皇帝上奏秘折,两相对比,放着有人中饱私囊。
张善?
一想起他,朱允熥脑中就想起他那温柔如水,眼神好似会说话的女儿。顿时,心中有些微微发热。
他正是少年英姿,身子强健的时候,一别大半年不近女色。虽然回京后和赵宁儿缠绵一晚,可媳妇毕竟是有身孕的,很多姿势还是要收敛些。
等忙完了政事,去看看妙云,大半年没见,怪想她的!
嘴角刚带上一抹笑容,却发现李景隆还站在自己面前。
“你还有事?”朱允熥皱眉问道。
李景隆扑通下跪下,“殿下,恕臣之罪!”
“你做了坏事?”朱允熥盯着他问道。
“没有,没有!臣哪里敢做有违国法的事!”李景隆看看左右,见殿中无人,低声道,“西安府的事,皇爷知道!方才在外面,皇爷”
朱允熥一笑,“啊!老爷子知道了?知道就知道吧!”
这事,要是老爷子不知道才见鬼了呢?天下事,只有老爷子不想知道的,没有他不能知道的。
“那臣?”
“你怕什么?”朱允熥笑道,“老爷子既然让你知道了,就是不想追究你。不但不追究你,还给你升官了。回去好好办差,好好带兵,别东想西想的!”
“臣,谢殿下隆恩!”
“嗯,知道了!”朱允熥低头看奏折,随意的挥挥手。
可刚看了没几眼,李景隆走后,王八耻又悄悄进来,“殿下,您该用晚膳了?”
“晚膳?这么快?”这时,朱允熥才发现,外边已经是红霞漫天,时至黄昏。
站起身来,伸伸懒腰,活动下筋骨。
“摆驾,去妙云那!”说完,朱允熥背着手,缓缓朝外走。
秋日的紫禁城中,到处都是花香,沁人心脾。
走过两道门,过了一条长长的夹道,妙云所住的小楼,就在眼前。
比起其他地方,这里的苗圃更精致一些,似乎是每天都在精心的打理,花坛中万紫千红一片,赏心悦目。
从进了此地之后,王八耻和一众宫人,不但没有通传而且还放慢了脚步。等妙云的婢女发觉他们之后,还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
婢女们无声的跪倒,朱允熥笑着缓缓上楼。
待上至二楼,珠帘后一佳人,正坐在床边低头绣着手中的锦袍。
眉头轻皱,似有心事二三件。
倚靠窗前,美目不时向外流转,是望是盼,偶有嗔怒泛其间。
她一身粉色带花的宫装,宽肩细腰,勾勒出身体美好的线条。二十多岁,正是个女子如熟透的果子一样的年纪,让人忍不住要咬一口。
一口下去,定是香甜多汁,脆嫩细腻。
外面,朱允熥再也忍耐不住。哗啦一挑帘子,迈步进去,嘴里说道,“在缝什么?”
“啊?”
妙云一声惊呼,见到来人一愣,然后惊喜的站起身,还没说话却嘴中又是一声轻呼,眉头紧皱,楚楚可怜。
原来,就在她欣喜之时,手中的银针,一下扎在了自己雪白的手指肚上。
“怎么这般不小心!”朱允熥赶紧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可是扎坏了!”
不知是疼,还是心里欢喜,妙云眼中一层朦胧,嘴里轻唤,“殿下!”
她那雪白的手指肚上,红色的血珠已经冒起。朱允熥抓着她的手指,直接放在手里,感受着温暖咸味,笑道,“怎么这般不小心!”
“殿下!”手指被一阵热潮包围,妙云的脸比外面的晚霞还要红润,羞得不敢抬头,大着胆子说道,“您用膳了吗?奴婢给您张罗膳食?”
“孤,想吃馒头!”朱允熥坏坏一笑。
妙云眼中闪动不解,“什么馒头!”
朱允熥微微一点,“旺仔,大,馒头!”
“殿下!”妙云粉面通红,呢喃呼唤。
随后又是一声惊呼,整个人已经被朱允熥打横抱起,朝卧房走去。
“天还亮呢?”妙云呼吸急促,话语凌乱。
“孤,就喜欢亮堂!”朱允熥大笑。
可突然,楼下传来一声怒斥,“你个没卵子的狗东西,敢拦本王,滚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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