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转过头来,瞅了眼他。
王阳荣吓得后撤了半步,王母惊呼着捂了眼睛不敢看。
那人,不,那东西竟是人身鼠相!
是……是灰仙?!
“请大人安,不知大人唤小的又何要事,小的愿为大人肝脑涂地。”灰仙谄媚笑着,鼠爪子在身前不断搓动着。
“王家的黄鼠狼呢?”
黄、黄鼠狼?
王阳荣更吃惊了,眼睛瞪得圆溜。
那女人不仅能猜中他费心请来又费心隐瞒的家仙,竟还毫不忌讳地喊黄仙为……
王阳荣又将目光落到灰仙身上,那灰仙一点都不气恼女人的无理无知,依旧谄媚笑着,从兜里掏出些什么破破旧旧的纸来在手上清点着,对着吹了口气,那些纸呼地就燃了。
等待纸条燃尽的功夫里,灰仙眯起眼睛利用桌上茶杯的反光打量了眼王阳荣,心里嗤笑着,蠢笨如猪,在阎罗大人跟前还沾沾自喜,妄图隐瞒黄二大爷踪迹,真是不自量力。
卓天大势已去,连自保能力都堪忧,城隍爷也不打算救他,如今形势一目了然,此时不巴结阎罗大人难不成还等着被划到城隍的反叛队伍里,等着大人追责起来秋后问斩吗。
王阳荣哪知具体情形,家仙教什么他便做什么,家仙躲难他便替家仙隐瞒行踪,规规矩矩恭恭敬敬着侍奉一位,总不会出错。
符纸燃尽,地皮又开始一阵骚动,这回不是声响而是气味,好大一股臭味从地下漫上来。
俞望泞躲在莫尧后头一个劲的干呕。
臭味弥散开来后,那只黄鼠狼终于施施然登场了。
黄大仙一身青马褂,一看就比灰仙过的体面舒坦。当然也不能比较,供奉灰仙的那位老董已经死去多时了,少了供奉自然落魄许多。
黄仙宽大的袖袍放下去露出脸来,那人皮修炼得倒完整,能看得出来有些道行修为。
它先是抬眼看了召它来的灰仙,微微颔首,接着注意到灰仙边上的王阳荣夫妇,脸上的神色并未大变,只是眉头微微蹙起。
灰仙怎么会和王阳荣在一块?
黄仙心里疑惑着,眼神继续巡视。帐篷里的人不少,没有其他它认识的。
不对。
黄仙的目光停留在莫尧身上,准确来说是他的身后。
王小小抓着莫尧做掩体的手揪得更紧了,像是看到什么惊悚可怖的东西,比看见王父母的反应更为激烈。
黄仙也没料到,王小小的魂竟然也在这里。
“大人,这便是王家的那位黄二哥。”黄仙环视的功夫里灰仙已经上前一步给姜晚说明了来者的身份。
这一声大人又让黄仙的注意力放回到身后。它转过身,只瞧见一个女人。
女人?
不是仙,不是妖,也不是魔,就是一个人?
灰仙是没了供奉落魄糊涂了么,竟然对一个人类卑躬屈膝,谄媚讨好?
城隍错判
“王小小的记忆呢?”姜晚才懒得兜圈子玩循循渐进那一套,也没耐心玩那一套。
黑玉领那只鬼朋友来提审的时候她就已经了解了大概。
王小小死后魂丢了很久,来拿魂的无常在屋子边围搜寻了两天也没结果。
鬼朋友怕它被老鬼欺负才到处找它,它也不是在城西被城东城隍高志抓拿回来的,而是寻着王小小魂的气味来了城东以后才被抓住的,而且是在王家附近闻到了王小小魂味儿的时候被逮了正着。
比照了日期来看,那鬼被抓的时间要比王父母到城隍庙状告它的时间早得多,这其中必有未得人知的勾当。
也就是之前她怎么也想不通的那件事,城东新上任的城隍到底对这些家仙做了什么。
黄仙被这毫无前情的问话整得满头雾水:“什么记忆?”
姜晚仔细盯了它一会,盯到黄仙有如泰山压脊般吃力地低下身子才别开眼,没撒谎,那就是他人动了手。
她原想省些力气晚些时候多修复些命簿,没想到这会儿还是需要她亲自出手。
“也罢,那就先交代一下你和城隍都达成了什么勾当?”
黄仙面上不显声色,内心已经是惊涛骇浪。
它低估了这女人,倒是有些本事,竟然能猜到它与城隍爷有些交易。
不过,兴许是她运气好,诈它的呢?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灰仙见它还嘴硬呢,忙扯了它的衣角劝:“黄二哥,都这会子了还是如实相告,别有隐瞒的好。”
座上的可是阎罗大人啊,若是动起真格查起生死命簿来,咱干过些什么事有些什么纰漏可都藏不住。
老实交代了还能蹭上一句态度诚恳,争取宽大处理,等大人亲自揪出来问可就不知会有什么下场了。
地府阎罗横行霸道、无恶不赦的传闻可不是它们这些小家仙敢以身试法验证的。
“我,我先说。当时卓天找上我,就是自称城隍亲传徒弟的那个,他说要和我合作,我当然没兴趣了。但是他说如果不合作就只好给我们点教训瞧瞧,之后果然出事了,最大的资金链断了,我费好大力气才填补上的。再然后就听说黄二哥不合作王家的生意也被搞了,还说……就是因为不合作,黄二哥连王家小孩儿的病都没法治好,害得小姑娘年纪轻轻就没了。”
草木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