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当初帮他们河水县接纳流民到如今替他们河水县修路,哪怕是亲兄弟也未必能做到这份上。
连番承了陈云州这么大的人情,不回报都说不过去。
文玉龙思来想去,河水县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那只能向上面多夸夸陈大人了。于是年底述职上奏时,他特意例举了陈云州对他们河水县的帮助,又将庐阳县好好地夸了一通。
跟文玉龙一样惊叹的还有虞书慧。
这才一个多月,陈云州就折腾出这么多事,虞书慧震惊极了。
她坐在买下的小院中,听着秋碧的汇报,眼底是满满地震惊:“这位陈大人到底还能给咱们多少惊喜啊。不过他最近做事太急了,莫非是我吓到了他?”
说着她摸了摸自己的好看的脸蛋:“不至于吧!秋碧,你家主子长得很丑吗?”
秋碧一板一眼地说:“当然不是,姑娘是奴婢所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子。”
“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你还当真了。”虞书慧好笑地摇了摇头,头靠在躺椅上,慢悠悠地晃着,“陈云州太急了,生怕时间不够用似的。莫非他没相信本姑娘的话?”
“也是,他这么聪明,怎么可能轻易就相信了本姑娘呢?不行,我不能将他吓走了,我得给他吃颗定心丸。”
说到这里,虞书慧蹭地站了起来,叫上了秋碧:“给我梳妆。”
“陈大人,外面有个女子,自称是您的未婚妻。”衙役吞吞吐吐地说。
陈云州咳了一声,差点呛到。
这个虞书慧怎么又来了。
这段时间,她消停了,没在陈云州面前出现,陈云州也就当她不存在。
哪晓得就在陈云州快忘了她这号人物时,她又突然冒了出来。
衙役见陈云州似是不大高兴,琢磨着可能是哪个仰慕大人的女子故意冒充大人的未婚妻,连忙说道:“小的现在就将她赶走。”
“慢着。”陈云州叫住了衙役,犹豫片刻道,“请她进来。”
虞书慧这人古怪得很,性情又不拘小节,衙役怕是打发不了她。
真让她在衙门口大声嚷嚷是他的未婚妻,反倒是让旁人看了热闹。
不一会儿,衙役就将虞书慧带了进来。
虞书慧今日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一身浅碧的裙子衬得她肤若凝脂,手腕上戴的红宝石手链随着她行走的动作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显得俏皮活泼。
更活泼的是她这张嘴。
一打照面,她就像只欢呼雀跃的百灵鸟,飞奔到书桌旁,垂眸打量着陈云州,欢快地喊道:“云州,你总算是愿意见我了。”
陈云州放下了毛笔,抬头看着一脸笑意的虞书慧:“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直接忽略了虞书慧的寒暄。
虞书慧撇了撇嘴:“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陈云州看着她不说话。
依他们俩的交情,答案还用说吗?
二人目光对视,一个饱含期待,一个冷漠淡然。
最后到底还是虞书慧败下了阵来。
她退后两步,自顾自地坐到陈云州对面,不满地说:“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
“虞姑娘,你这是明知故问。”陈云州淡淡地说。
虞书慧语塞,脸红一阵青一阵,就没见过说话这么不给她面子的家伙。
有那么一瞬,虞书慧真的很想起身走人。这陈云州虽然当地方父母官是一把好手,可对姑娘家那简直是块榆木疙瘩,跟他说两句话都要被气得半死。
可她真要走了,只怕才是如了这人的意。
哼,她偏偏就不如他的愿。
虞书慧重新坐了回去,脸上扬起明媚的笑容:“云州,你一直不相信我的真心,那咱们直接成亲怎么样?成亲后,你总会相信我吧!”
噗!
陈云州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
他赶紧拿出手帕擦干桌面上的水渍,然后便发现斜对面的虞书慧在掩嘴偷笑。
得,上了这姑娘的当。
这姑娘明知他不会答应,故意说这种话来逗他。
有那么一刻,陈云州真想打她的脸,答应成亲,看她怎么办。
可想想这姑娘不按牌理出牌的性格,搞不好她还真的会答应,到时候才是骑虎难下。
还是不要冒这个险了。
就在陈云州打消了这个危险的念头时,罪魁祸首还故意捂住胸口,一副被伤了心的模样:“云州,跟我成亲就那么让你难受吗?”
戏精!
陈云州决定用不变应万变。
他翻开桌面上一本上次看到一半的杂记,专心地阅读起来,故意无视了虞书慧,希望她能知难而退。
可虞书慧是那种轻易就会放弃的人吗?
显然不是。
陈云州不搭理她,她也不介意,捏着自己的指甲,盯着陈云州好看的侧脸,乐呵呵地说:“云州,你是担心我爹会反对咱们俩的婚事吗?你放心,我这就写信回京,让我爹给你的考核打优,将你调任为庆川知府,这样你总相信我的真心了吧?”
她当吏部是她家的啊,想给谁优就给谁优,想提拔谁就提拔谁?
陈云州装作没听见,仍旧低头看自己的书。
对付这种自说自话的人,不搭理她是最好的策略。
果然,见陈云州还是没反应,虞书慧有点泄气,干脆将椅子挪到了书桌对面,两只手支着下巴,盯着陈云州看。
这么近,一个人大睁着双眼盯着自己,哪怕是心理素质非常好的陈云州都有些吃不消。
他放下了书,无奈地看着虞书慧:“耍我很好玩吗?虞姑娘,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自忖也未曾得罪过姑娘,姑娘为何要追着我不放?”
虞书慧明艳的小脸当即垮了下来,可怜兮兮地看着陈云州:“你就是这么想我的吗?我的真心你还不明白吗?”
又来了。
这姑娘没去戏班子,真是梨园的一大损失。
陈云州揉了揉眉心:“虞姑娘曾帮过我。你我也算是旧识,虽无缘结为夫妻,可到底相识一场,姑娘若有用得着陈某的地方,尽管吩咐。但以后不要开这样的玩笑了,我一个大男人倒无所谓,可损害了姑娘的闺誉,那就是在下的罪过了。”
虞书慧见陈云州说得真挚诚恳,顿觉有些不好意思,收起了装出的可怜,嘟囔道:“你这人好生无趣啊。”
陈云州淡淡地笑道:“虞姑娘说得没错,我就是个很无趣的人。”
哪有人自个儿说自个儿无趣的。
虞书慧都被陈云州给整得没脾气了。
她推开椅子,站了起来说:“好吧,你不待见我,那我就先走了。不过我这人说话一向算数,我要写信回京,向爹爹大力举荐你,庆川知府这个位置很快就是你的了。”
陈云州只当她是在说胡话。
只要这姑娘不再缠着他,她爱怎么说都由着她去吧。
所以陈云州也没当回事,随口就顺着她的话说:“那就多谢虞姑娘了。”
“那我就收下这声谢谢了。”虞书慧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陈云州。
阳光从玻璃窗户照射进来,打在青年坚毅的侧脸上,仿佛给他镀上了一层金光,显得神圣而又刚毅,美好得不似凡人。
虞书慧的心跳骤然加速。
她飞快地别过头,大步跨出了门槛,急匆匆地跑出了衙门,连郑深喊她都没听到。
郑深看着她飞奔出去的背影挑了挑眉,走进书房,指着门口问:“这位虞姑娘又来找你做什么?”
陈云州无奈一笑:“又来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胡话,当不得真。”
郑深嘴角的笑意加深:“哦,看来今天这位虞姑娘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陈云州只得说实话:“她说什么要向她父亲举荐我,还说要给我考核评优,让我做什么庆川知府。小姑娘不懂官场上的规矩,胡说八道呢。”
这可未必,郑深总觉得虞书慧的来历有些奇怪,如今听了这话无疑加深了他的怀疑。
但他不能说。
因为陈云州现在本来就怀疑自己的身份。
一旦证实虞书慧身份有问题,那陈云州肯定更不相信自己的身份了。
郑深今天过来,就是给陈云州吃定心丸的。他将一叠资料递给了陈云州,笑道:“陈大人实不必担心,我已让京城的人友人查过你在京城的情况,都在这张纸上,你看看吧。”
陈云州又惊又喜,赶紧翻开了资料。
看完后,陈云州大大地松了口气。
这份资料上的陈云州很多情况都跟他现在这具身体对得上,比如五岁起曾习过一段时间的武,君子六艺中的骑射书数都非常精通。
此外,陈云州还通过这份资料了解到了原主的成长经历,曾经做过的最出名的文章,殿试时写的文章等等,甚至连原主的家族关系都例得明明白白。
若是再遇到有人询问原主的情况,陈云州完全能够对答如流,再也不至于一问三不知。
这份资料可是帮了他的大忙。
陈云州极为感激,拱手道:“多谢郑大人,有了这些,我也算是对自己的过去有所了解,不至于时常感到迷茫和无措了。”
郑深笑道:“能帮到大人就好。大人才学出众,品行高洁,能帮大人一二是下官的福分。下官也希望大人能够早日升任庆川知府,发挥更大的作用。”
他相信以陈云州的才华和这片为民之心,在庆川知府这个位置上将能造福更多的百姓。
陈云州摇头轻笑:“大人说笑了,我任庐阳县令还差一个月才到一年,怎么可能升迁这么快,大人别听那虞书慧胡说。”
同一时间,秋碧也在问虞书慧这个问题:“姑娘,您真的要举荐陈云州做庆川知府啊?”
虞书慧侧头看了她一眼:“本姑娘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
秋碧小声嘀咕:“奴婢看姑娘是被这个陈云州给迷了魂儿。”
虞书慧敲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说你家主子的坏话。我想让他勾魂,他也不会勾我的魂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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