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西北军将士也惶惶不安,不知该何去何从。
本来他们还可以回禄州,以禄州为据点,休养生息,招兵买马,东山再起,但现在禄州没了,还有宛如幽灵一样盯着他们的庆川军,众将士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无比的沮丧和不安。
不少将领找到贾长明,询问该怎么办。
如果任这种氛围持续下去,西北军必乱,要不了几天就会出现逃兵。
贾长明到底老练,他沉思片刻后说道:“如今我们只有两条路可选,一是去投奔甄卫,但这要穿过禄州,林钦怀很可能在前面设了埋伏,第二便是往东边去到田州与楚家军汇合,与他们一道攻打田州,尽快拿下田州,将功折罪!”
“将军,去田州吧。”
“对,田州更近一些,而且庆川军的手伸不到那么远,我们跟楚将军汇合,兵力大增,应该可以拿下田州,消灭龚鑫,这样朝廷应该不会太怪罪吴州战事失利一事。”
众将领都赞成去田州。
贾长明点头:“那传令下去,急速东进,林钦怀肯定猜不到我们会往东去,路上应该没陷阱,但还是要安排斥候在前方探路。”
果然,往东之后再也没遇到陷阱、偷袭,一切都非常顺利。
只是两天后,贾长明大军进入田州边缘却听到了一个糟糕的消息:楚家军不敌,已退守汝州。
估计是因为葛家军的增援,导致楚家军战败,不得已只能退兵。
贾长明面如死灰,可事已至此,他只能继续往东,去汝州跟楚弢和西北军的另一支汇合,商量接下来该怎么拿下田州。
禄州,林钦怀看着贾长明大军东去,严肃的脸上露出一抹满意的微笑。
总算是将贾长明这东西撵去了江南。
龚鑫多了葛镇江相助,楚弢也该添点员才是,不然双方的平衡就会被打破。葛镇江希望他们能跟西北军打个你死我活,他们又何尝不希望龚鑫和朝廷军两败俱伤。
可惜他的人太少,而且属于异地作战,不然非得留下贾长明不可。
不过贾长明去了江南也不算坏事。
“林将军,干脆咱们将禄州也拿下吧,贾长明都跑了,禄州城内空虚,兵力肯定不多。”一个营指挥使兴冲冲地说道。
林钦怀轻轻摇头:“不,贾长明是走了,甄卫还在,咱们兵力有限,不宜将防线拉得太长,而且几千人也拿不下禄州。若我所料不错,甄卫应该很快就会进驻禄州 。”
不过甄卫的禁军并不多,也不可能派太多到禄州,顶多也就守住禄州,没有余力来攻打定州或是吴州。
对于这个结果,林钦怀很满意。
他下令撤军,退回山平县,然后给陈云州写了一封信去说明了情况。
陈云州收到信后,心中大定。
林钦怀这个法子好,将贾长明逼去了江南祸祸龚鑫,西北军再也没能力对付他们了,他们庆川又可以好好休养一阵,积蓄力量了。
如今已是七月,九月初一就要举行交流会,既然吴州事已了,陈云州打算回庆川。
但他将童敬留在了吴州,大军也一个都没带走,甚至还让童敬在吴州征召了一批士兵训练,弥补上次战争的损失。
因为吴州现在是庆川的最前线,北边有朝廷的大军,东边有龚鑫,面临着两只军队的威胁,必须囤重兵,现在像仪州、兴远、庆川这种大后方,反倒是不用囤多少兵力了,每个州府保证有一万左右的驻军能够守城一段时间就够了。
南方两场战事失利一事,很快就传入了京城。
嘉衡帝雷霆震怒,表示要追责到底。
而导致这两场战争失利的非贾长明莫属。
吴州惨败就不用说了,田州战事之所以会失败,也是因为贾长明放跑了葛家军,让他们加入到龚鑫那边,增加了龚鑫的战力,最终导致楚家军不敌,损失惨重,只能退回汝州。
这样严重的失误,哪怕是收了贾长明不少好处的戈箫都不敢在朝廷上公然替他说话,就更别提其他大臣了。
最后嘉衡帝下令,派人去江南,将贾长明押送入京审查,其麾下的西北军,全部编入楚家军,加入江南战场,并勒令楚家军必须在今年平定江南的动乱。
七月下旬,陈云州顺利返回庆川。
一进城,他就发现庆川街道上比以前热闹了许多,回到衙门,他询问郑深。
郑深表示:“很多都是很远的商旅赶到庆川参加第一届交流会的。现在总共有四十六家商贾表示要参加技术交流会,他们拿了一些技术出来分享,有医术、有农学、还有漆艺等等,我和乔昆审查过,都是人家压箱底的东西,大人这主意还真是好。”
陈云州很满意,为什么古代很多传统工艺、技术、医学等等会失传?很大原因就是固步自封,许多家族都有什么不外传的秘方,还有什么传男不传女的规矩,一旦发生动乱或是意外,这些东西就可能彻底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如今这样分享出来,庆川官府会登记在册,制成官方名录,得到官方的承认和支持,以后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而且技术医术公布出来后,后人还可在前人的基础上研究,改进相关技艺,从而推动社会整体生产力往前发展。
“别人拿出了看家本领,咱们可不能落后。工坊那边的工艺有没有进展?”陈云州最关心这个。
郑深笑呵呵地说:“大人放心,前几日我去工坊看过,工坊已经制造出了一次能纺线八根的蒸汽纺纱机,而且估计到交流会的时候,这个数字还会增加。此外,工坊还制造出了一艘蒸汽船,不用帆,哪怕是逆风也能行驶,而且速度比人划还快不少,就是煤炭消耗有点大……”
听着郑深细数最近工坊的各项进展,陈云州满意极了。
他抽空打开系统面板看了一下,随着庆川辖下的区域越广,他获得的拥护值就越高,现在每天什么都不做,也有五位数的拥护值进账,像在吴州发粮那天,拥护值一天就增加了六位数。
大半年下来,他的拥护值已经逼近了八百万大关了。
这是他在刚到庐阳时想都不敢想的。
只是如今这拥护值却没了用武之地,干躺在系统里,陈云州每每看到都很惋惜。
按照系统的规律,每上一层东西越好,第四层肯定有更多的好东西,但知宝山却不能入,实在是让人扼腕。
要是能在交流会之前开启第四层,又弄出个好玩意儿,在交流会上大放异彩就好了。
陈云州呼唤小助手:【小助手,你不是说我今年应该就会开启第四层的吗?今年都过去大半年了,怎么还没开?】
小助手慢吞吞地冒了出来:【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宿主,真没想到你是这么个磨蹭的人。】
啥意思,还怪他头上了。
陈云州叫住它:【你说清楚,什么叫我磨蹭?我可是马上就要攒够一千万拥护值了,还不符合开启第四层的条件吗?】
小助手:【不能哦,请宿主自行摸索。】
丢下这话,小助手就再也不冒泡了。
陈云州喊了好几声,它都没再回应。
陈云州盯着不断变化的拥护值,冥思苦想,这第四层到底要什么条件?听小助手的意思,应该是很容易开启才是,那这个开启的关键点到底是什么?
陈云州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到破解这个问题的关键点,正好胡潜找他谈事,只能先放下了。
陈云州回到庆川之后开始忙碌了起来。
他虽然还挂着庆川知府的名头,实际上庆川府的具体事务都交给了下面的人,他更多的是负责统筹事宜。
而现在最重要的两件事,一是秋收,二是交流会。
好在进入八月后,天气不错,没有经常下雨,田里的稻谷黄了,各地百姓开始收割。今年庆川地区的粮食整体有保障。
更可喜的是陈云州去年从仁州带回来的杨家稻,单株产量明显比其他水稻更高,稻穗要长两成左右,谷穗饱满多粒,还没收获,郑深预计试验田中杨家稻会比以前的稻中多收三成左右。
这可是个极好的消息,陈云州准备写一封信询问兴远、定州的收成,如果同样增收,那明年就可以在庆川地区全面推广杨家稻,以增加水稻收成。
秋收过后,交流会逼近,进入庆川的商贾也越来越多,导致城中的客栈几乎人满为患,但还有源源不断的商旅从各地赶来,一是想见识这个所谓的神奇交流会有什么稀罕之物,二也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商机和赚钱的门路。
商人们的消息其实是最灵通的,因为他们走南闯北,结交的人也多,见的也多。
所以这段时间,庆川城里也流传出了许多小道消息,比如京城哪位贵人有些不为人知的癖好,爱舔小妾的脚趾头啊,又有谁家的夫人给谁戴了顶绿帽子,还有谁家的公媳扒灰之类的。
坊间传闻大多以各种夸张的桃色绯闻居多,不过偶尔也有一些有用的信息,像是某地今年丰收,哪里的粮食和棉花都比较便宜,还有今年哪种茶叶减产了,估计要涨价等等。
陈云州专门派了人去搜集这些信息。
不要小看这些消息,说不定某一条中就有能用得上的。
这些消息大多是下面的人整理好,剔除掉各种离谱的传闻还有男女之事,再将剩下比较有用的送到陈云州这。
陈云州忙完后,每天晚上睡觉前会点灯看一会儿,就当是看后世的报纸了,了解时事新闻,同时也是一种放松和消遣。
八月中旬这天,陈云州忽地留意到了一条消息:西北地龙翻身,陕州、洛州、贺州等地都有比较明显的震感,很多百姓感觉到床在动,房子也在动。
这一条只是一笔带过,陈云州却凝眉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叫来柯九:“明天你派人悄悄打听打听西北地动的消息,越详细越好。”
柯九点头,笑着说:“大人不用担心,西北离咱们这远着呢,就算发生地龙翻身,那也波及不到我们庆川地区,陕州、洛州应该都不会受什么影响。”
陈云州瞥了他一眼,神色凝重:“这可未必。”
柯九意识到这事可能比较大,连忙说:“小的这就去安排。”
第二天下午,柯九带回来了具体的信息:“回大人,这条消息是从一个北方来的商贾口中传出来的,他常年活动在贺州、洛州一带,但具体的他也不清楚,他并没有去西北,只是在洛州感觉到了地动,后来又听一些商人在议论这事。”
“小的后来又问了一些北地来的商旅,不少人说感到了地动,估计这次地龙翻身动静不小,不过受影响最严重的应该是高昌人,对朝廷影响不大。”
陈云州蹙眉问道:“就没有从西北地区,甚至是高昌人控制的地方来的商旅吗?”
柯九摇头:“没有,那边现在属于高昌人的地盘,寻常商旅都不敢轻易涉足。小的派人在城里找了一圈,没发现从西北来的商旅,但西北发生了大地动应该确认无疑。”
陈云州沉思片刻后说道:“你速派人去请郑先生、陶大人、胡大人……他们过来一趟,我有要事相商。”
小半个时辰后,庆川主要的官员都汇聚到了官府。
陶建华看着人全到齐了,不解地望着陈云州:“陈大人,今天突然将咱们叫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郑深也是一脸疑惑,他住在陈云州隔壁,两人都是光棍,没事的时候几乎天天一起吃饭,今早两人吃饭时,陈云州都还表现得很平静,不像有什么大事发生。
陈云州将记载着地龙翻身的消息递给旁边的郑深。
郑深粗略扫了一眼,递给旁边的陶建华。
依次递下去,很快大家都看完了。
陶建华满不在乎地说:“西北如今都是高昌人的地盘了,发生地龙翻身又有什么关系?肯定是高昌人作恶多端,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高昌人跟大燕是世仇,屡屡侵犯大燕边境,双方没少打仗。
哪怕已经脱离了朝廷,在场的人,也没一个忘记了对高昌人的仇恨,所以对这事甚至是喜闻乐见的。在外面传这事的商贾也是将这事当成了乐子在讲。
就连胡潜也笑呵呵地说:“陈大人,这是好事啊。高昌人作恶多端,没少南下抢劫杀害平民百姓,如今被天罚,也是他们罪有应得,真是老天开眼了。”
戴志明也高兴地说:“是啊,老天爷这回总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大人您应该高兴才对。”
陈云州很无语,在座诸位,你们可都是有文化有阅历的人,是这个时代的精英,怎会如此迷信?
不过想想古代发生地震,皇帝都要下罪己诏说是自己这个皇帝当得不称职以至于招来了老天爷的愤怒,这也就不难理解了。
陈云州打算以后要编一本地理书,详细讲解地震、火山喷发等原理,还要描绘这天底下的江河湖海,不过这都是后话,当务之急还是高昌人。
陈云州叹了口气,无奈地问道:“诸位觉得这真的是一件好事吗?”
草木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