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天边响起一道巨大的雷声。
轰隆!——
安之猛地睁开眼睛,捂住腹部,屈起双腿,整个人缩至一小团,额头抵住膝盖,胸膛剧烈起伏,大喘粗气。
“滚!你们俩母子滚出我家!!”突然,门外传来安之无比熟悉又讨厌的声音——他的父亲秦观南。
紧跟着,他所处房间的门直挺挺地倒下,秦观南的身影随着门的倒下渐渐显现出来。
“无咎!”母亲安然的声音从秦观南身后响起。她从门外跑出来,推开挡在门前的秦观南,奔向安之,一把将揽入怀中,泣不成声,“无咎,妈妈要离开秦家了,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安之本名秦无咎。
六岁那年,父亲从外带了一个女人,还有一位比他年纪还大的男孩。
那女人自称那男孩也是爸爸的亲生骨肉,他的妈妈才是第三者。
后来妈妈带着他离开了秦家,便随母亲姓,叫安之。在全新的地方,没有人知道秦无咎这名字,久而久之,他自己也忘记了。
只见眼前这场景,就是六岁爸妈吵架的那年。
安之奇道:“爸、爸爸?!……”
四下里查看一下。
他居然身处现实世界的家中!
本以为还在《以杀止杀》的游戏里,不知何时才能完成任务回家,可现在却回来了,他心中止不住地往外涌出喜悦。
正在兴奋之中,秦观南吼道:“无咎,你是跟着你妈,还是我?!”
为什么好端端地他会记起这些儿时记忆?
想着,太阳穴一阵闪痛,安之眼前闪过一道白光。
……
他记起离开那座地下密室之后,典山带着一队兵马就在出口处等他。
“皇兄。”典山伸手竟然要拥抱安之。
安之自然不理会他,哪知那典山不慌不忙,直接握上安之的手腕,用力一拧,反钳至背手。
“啊!——”剧痛从手臂关节处窜上大脑,安之五官大皱,发出一声惨叫。
为了缓解疼痛,他只能弯下腰,身体折成个直角。银白发丝从脸庞两侧垂下,他痛出一身冷汗,瞬间打湿了夏季消薄的青色衣袍。
他张开嘴巴,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汗珠从额间析出,顺着光洁饱满的额头,一直流过高挺纤细的鼻梁,聚集在精致的鼻尖,滴答滴答,不断往地面坠落。
突然,耳边传来典山低沉森冷的嗓音。他道:“记得皇兄为了澄清己身于玉宇,曾与婖妙娘娘打赌,借尸还魂。皇兄一回来,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甚至坐上了九离之主的位置,让孤成了阶下囚,三天后,皇兄让位于孤。让位?孤何须尔等让位!”
“你胡说!”安之清叱一声,“什么三天王位!婖妙要害沈渊,沈渊怎么会蠢到与她打赌?这必输无疑!”
典山道:“当然,这个赌确实是汝输了。”说着,再次用力一拧安之的胳膊。
“啊啊啊!——”安之发出比先前更惨痛的叫声。他眼角噙泪,痛得下巴不住颤抖,根本说不出话。
九离皇宫上空盘绕安之凄惨的叫声,落脚在苍梧殿琉璃瓦上的岩雀一惊,纷纷振翅飞走。
“呵呵呵——”典山在安之耳边阴恻恻地笑着。巨大的痛楚冲击得他眼前阵阵发黑,映入眼帘的事物全数泛出重影,重重叠叠,迷幻飘忽,可耳畔典山的声音却异常清晰:“无论多少次挣扎,吾都是那座不可撼动的巨山。皇兄永远被玩弄于鼓掌之间,输赢他定,永远跳不出,赢不了。”
闻言,安之努力维持住最后的意志,“可我不是沈渊!这场游戏我一定能赢!我一定要赢!!!”
硬语盘空,听闻,典山眼神变得深邃起来,额角青筋愤愤地抽动。他掌中蓄力,打向安之后背。
掌力扫荡过安之的身体,他吐出一口鲜血,没了意识。
而后安之叫两位侍卫带着,架着他的双臂,带去一处开满鲜红色曼珠沙华的地方。
那天,天地是一片幽蓝色的昏暗,天际与地面一派血红,诡橘而迷幻,只见花海中间高耸一支巨大的白色石柱。
石柱上,粗壮的黑色铁链如荆棘藤蔓一般攀爬其上。
“你们带我来这里干什么?”安之虚弱地问道。
“……”他们一言不发。
跟着,从石柱后出现两个人来。
他们把安之带到二人面前。
安之好奇那两个人是谁,正要去看,那两位侍卫却用力地拦腰撞在石柱上,痛得他发不出声音。
跟着,绕石柱边的花丛中窜出五六个人,他们一人捞起一根铁链,合力将安之的手脚固定。
“阿渊,你看看我是谁。”那两人中的其中一位发出声音。
安之应声低头,只见是何梦访与一位戴面具的男人在石柱下方看着他。
“梦访!?”
这番典山与何梦访里应外合,定是安排了什么残酷的刑罚!
“你不是死了吗?”
沈渊杀了何梦访的一家,他相当地恨沈渊,所以才会把沈渊从尚池城净潭里打捞出来,下不死咒,求死不得,只得日日承受灵物咒的折磨。
何梦访手段了得,且相当狠厉。其他人对待仇人恨不得杀之而后快,而他却喜欢慢刀子割肉,让仇人痛苦地活着,这远比痛快地死了更残忍。
草木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