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请战
“柳先生真是这般说讲?”晋王府里,赵恭存伸着独臂轻捋着下巴上的一缕胡须,轻声向晋王李治询问。
“是,”李治轻点着脑袋,淡声说道:“除此之外,先生还免了本王下午的课业,让我专心跟随王安修习马术。”
“嗯,”赵恭存颇有些意外地抚须稍思量了下,接声说道:“王安曾是‘晏天牧场’的首席马师,而候君集麾下的三万健马亦是夺取于晏天牧场,柳先生让殿下随王马师修习马术,其中必有用意。”
赵恭存确信柳一条不会做出此等无缘无故之举动,只是其中深意,却是让人费解,本来,皇子修习马术并算不得什么稀奇的事情,到了一定年岁,便是皇子不想学,皇上也会专门派出马师强行教其骑射之道。只是像是柳一条这般热心,赶在皇上之前,又是送马又是送马师的,一心想要让晋王早些修习马术,就有些让人难懂了。
“本王也是这般想法。”李治点头附和了一句,接声道:“日后本王就上午去柳府学习课业,下午在府中与王安修习骑射之术,不容任何人打扰,若是再有访客,一并都回绝了吧。”
“是,殿下。”见李治似已下定决心,且由此闭府,不接外客,正是合了赵恭存的心意,自是没有什么异议。
“还有,”李治扭头看了赵恭存一眼,开声向其征求道:“柳先生关系西北战事会长久僵持的论调,先生以为,稚奴是否要向父皇他老人禀报一声?”
“这个?”赵恭存稍作思量,低声向李治说道:“依小人的意思,皇上雄才大略,且又久经战事,战场上的事情,皇上当会看得更为透彻,想来不用殿下提醒,皇上也能看出其中的端倪。”
在赵恭存的心里,连柳一条这个不曾上过战场的方外之人都能看出的东西,李世民这个身经百战的千古帝王自是也能看得分明,李治现在过去说项,无疑于画蛇添足。
而且现在也不是这位晋王殿下该去出头的时候,若是让其他几位皇子知晓晋王竟与柳一条在课堂上讨论当今战局,那岂不就坐实了他们家殿下与柳一条之间的“从属关系”,再一次将晋王殿下给推送到风尖浪口?
本来前段时间的贺礼风波就已闹得够呛,若是再来这么一下,他们家晋王殿下直接就被推送到了前台,哪还会有什么隐忍低调之说?
所以,出于种种考虑,赵恭存并不愿看到李治再去皇宫,虽然这么做会给皇上一个仁孝爱国的印象,引得皇上的好感,但是对于现在的李治来说,皇上对他过多的宠爱与好感,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先生说得是,那就依先生的意思。”明白赵恭存这般做的用意,李治轻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赵恭存的意思,安心在家养马,没事少入宫门。
“骑兵,骑兵”帅帐之内,李绩面色阴沉地紧握着拳头,沉声说道:“为什么同样都是骑兵,那候君集手下的三万骑兵却能在战场上发挥到极致,而我方的铁骑却是收效甚微,死伤大半?”
显然,对于几日前的那场大战,李绩仍是耿耿于怀,先是前后夹击之策被人识破,后是双方交战伤亡惨重,若非最后李绩亲自上阵奋勇杀敌,怕是当夜玉门关就已被告破。
候君集那厮,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厉害了?
同样是师从李靖大将军,同样是潜力惊人,只是因为比候君集小上一些,晚上了几年战场,就应该被那厮这般吃得死死的?李绩心中不服。
“李叔无需自责,”公孙贺兰出声劝慰,道:“候君集那些战马,全是伊丽良种,最适宜骑兵做战,较之咱们大唐骑兵自是强上不少,此番败于他手,亦是无可避免。”
候君集所抢夺的那些伊丽马的质量如何,公孙贺兰心中自是早有计量,当年在晏天牧场,他就没少动过这批战马的心思,只是可惜,全都被候君集那厮给强行霸占了去,不然,他们又岂会在骑兵冲杀时失利战败?
“贤侄所言虽然在理,不过这些都不是咱们可以战败的理由。”李绩轻摇了摇头,道:“归根到底,还是李某小瞧了他候君集,此次战事失利,本帅要负全责。请罪的奏折我已着人送往长安,相信不日就会有旨意下来。”
“爹”“李叔”李震与公孙贺兰齐齐惊呼一声,方才他们心中还在着想该怎么为李绩规避罪责,没成想,李绩早就已经上奏请罪,心中有了决断。
“行了,国有国法,军有军规,这件事情毋须多言”李绩出声打断两人的劝说,厉声说道:“在皇上的旨意没有到来之前,全军上下闭门死守,高昌国力素来薄弱,后备军需必是不足,城外高昌的十数万军队,每时日的消耗都不会是个小数,本帅就不信他候君集能够撑得长久”
“末将遵令”李震与公孙贺兰齐齐挺身,高声应是。
“其实,有一点小侄很是不解,怎么也想不明白,”应声之后两人并没有退出,公孙贺兰再次躬身与李绩一礼之后,低声向李绩说道:“小侄想不通,那候君集是如何知晓咱们的夹击之策的?”
“孩儿也是万分不解,”李震在一旁帮腔言道:“那候君集会神机妙算还是怎的?能料到咱们会两面夹击也就罢了,可是他怎么可能会预料到具体是哪一天,哪一个时辰?”
“孩儿可是记得,当时高昌那边可是早有埋伏,绕道的骑兵方一露头,就被高昌兵迎头痛击,若说巧合,这未免也太过巧了些吧?”李震振振有词:“所以,孩儿怀疑,是不是咱们这边,出了什么奸细,提前就将这里的计策传给了候君集知晓?”
之前说什么伊丽战马什么的,就如李绩所言,虽然在理,但是却全都只是借口,若不是候君集能够掐准他们出击的时间,事前有所准备,纵是伊丽战马再过强健,也不至于会让他们惨败至斯。
“奸细?”李绩面色一沉,厉声说道:“这件事情除了本帅之外,便是你们二人也都只是在战前才被告知,难道本帅还会将它告知候君集那厮不成?”
“李叔不要忘了,”公孙贺兰适时站出插言,道:“这件事情除了李叔,还有一人也曾知晓……”
“莫要胡言”李绩闻言面色一变,猛地一拍桌子,圆睁双目狠瞪了公孙贺兰一眼,道:“太子殿下是我大唐储君,岂会做那叛国通敌的勾当?”
“可是……”公孙贺兰还待再言,帐门外有一守卫掀帘进来将其打断:“启禀大帅,太子殿下在外求见”
“呃?”公孙贺兰与李震对视一眼,心道这位太子真是不经人念叨,这边才刚提到他,他这就到了门前,莫不是这厮也得了什么消息不成?
“请”李绩挥手向守卫吩咐一句,之后看了公孙贺兰与李震一眼,道:“没事的话你们就且先退下吧,记得方才的话,切莫再言”
“是,大帅”知道再留也是无用,两人应了一声便提身退出了大帐。
“这两个孩子,到底还是年轻了些。”看着公孙贺兰与儿子两人退出,李绩有些感叹地轻摇了摇头,有些事情心里想想也就是了,何必非要说出口来?无凭无据的,岂不会落人口舌?
要说疑惑,李绩心中又岂会没有,要知那候君集虽然厉害,可却也没有厉害到那种出神入化的地步,可以料到自己的一举一动。李绩也曾想过军中奸细的可能,只是一无人证,二无物证的,只凭猜测又有何用?
“李将军”正思量间,李承乾带着李清进了帐里,拱手与李绩见礼。
“见过太子殿下”李绩拱手回礼,但手示意李承乾在旁入座,之后拱手轻声探询:“不知太子殿下过来,是为何事?”
“双方对战,僵持日久,孤王心中甚是烦忧,有心为我大唐出上一份心力,为父皇进一片忠心,”李承乾坐定身形,抬头看了李绩一眼,淡声说道:“知晓城外统帅是候君集,也就是孤王之前的岳父,是以孤王想要出城与其一会,看看是否有将其劝服的可能。”
“呃?”被李承乾的一番话噎得有些说不出话来,李绩死死地盯看了李承乾一眼,这孩子不会是被驴给踢到脑袋了吧,这种办法他也能想得出来?
“不行”李绩一点也不给面子的一口回绝,坚声说道:“太子殿下若是出去,自身安危不能确保不提,若是被候君集那厮制住,以太子性命相胁,逼迫未将开城投降却该如何是好?”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李承乾不以为意地开声说道:“更何况孤与候君集还曾有过一层翁婿关系,他当是不会伤害孤王。”
“而且,若候君集真起了什么歹心,李将军也不必有所顾忌,只管死守城池就好。”李承乾定声说道:“还有,孤王已经送了奏章送于长安向父皇禀明一切,若有事端,孤王一人承担,与李将军无关,所以,这件事情,李将军只要稍作配合就好。”
说话之间,语气强硬,看得出,李承乾决心已定,已再没了征求李绩意见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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