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上一下子有了两个伤患,继母忙着照顾他爹,顾不上这边,这便给了周崇柯可乘之机。
周崇柯看着周崇阳那断手断脚,躺在床上不能动弹,脸还被扇成了猪头的模样,登时便笑出了声。
“说你孝顺,没想到你竟是这么孝顺。”周崇柯打量了一遍后调侃道。
“你这与父亲同甘共苦、共进退的精神,看得为兄还真是自愧不如啊。”
周崇柯手中折扇摇啊摇,说着说着又绷不住地笑了。
因为被打,周崇阳身上本来就这也痛那也痛的,周崇柯这狗东西还在这里幸灾乐祸!
幸灾乐祸也就算了,偏还要露出破绽教他听得明明白白。
这人分明就是连遮羞布都不要了。
周崇阳气得要死,简直就是遭受了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打击,要不是现在他这身体条件不允许,他早就冲上去打人了。
偏生这狗东西看他动弹不得,竟是越发地肆无忌惮。
“你把自己弄成这样,该不会是为了把我比下去故意的吧?”周崇柯的神色很是惊奇。
看着周崇柯这副臭不要脸的模样,周崇阳心里膈应得要死,奈何屋漏偏逢连夜雨,他的脸被人给扇肿了,一说话就会扯到伤口,痛得不得了。
不到万不得已,他实在不想说话。
可要他就这么任由周崇柯嘲讽,他又不甘心。
周崇阳冷笑了一声:“你就笑吧,我已经让人报案了,你以为你能逃脱得了干系么?”
他可是因为周崇柯那个纸条才被引出去的!
周崇阳看周崇柯的眼神,大有一副要把他给拖下水的狠意。
周崇柯神色微变。
“你什么意思?”他质问道。
呵!
周崇阳的内心总算是平衡了一些。
你急了你急了,周崇柯你急了!
看着周崇柯那以肉眼可见沉下来的脸色,周崇阳不由得笑了起来,只是这一笑又扯到了伤口,看起来,笑得颇为狰狞,但是只要周崇柯心里不舒服,他的心里就舒服了。
痛!并快乐着!
虽然,他事后也猜到这件事情可能真的和周崇柯无关,是别人在打着周崇柯的幌子骗他出去,但这并不妨碍他攀咬周崇柯,反正他不好过,周崇柯也别想好过。
不管这事到底是谁干的,他已经打定主意要把周崇柯给咬死了,再说了,他可是被三伙人给打了三次呢,总有一个能扣到周崇柯头上去。
“禀二公子,京兆尹府的徐大人和廷尉司的褚大人来了,说是关于案件细节有些问题要问您。”下人进来禀报道。
周崇阳心中一喜,连忙示意快将人给请进来。
看来,让父亲派人去施压还是管用的,瞧瞧,连廷尉司的褚大人都亲自来查问这件事了,可见,他们对这桩案子还是很重视的。
周崇柯听到下人的话,明显错愕了一瞬。
周崇阳很是得意地看了其一眼。
他可是听说这廷尉司的褚大人和周崇柯历来就不太对付,那他想要拖周崇柯下水,不就事半功倍了么,看看,老天爷都在帮他。
在周崇阳的示意下,褚晏和京兆尹徐大人一进来就受到了隆重的礼遇。
只是,因为周崇阳不便移动,问话的地点便只能改到周崇阳的卧房。
下人搬了两张椅子到床边,以供两位大人落座。
其后边还另外摆放了一副桌椅,方便随行人员用纸笔记录。
褚晏和徐大人都进来了,周崇柯仍旧坐在那窗边的太师椅上,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意思,这是打定主意要旁听了。
他倒要看看这周崇阳葫芦里卖的都是些什么药!
只是,看见褚晏亲自来接手这件事情,周崇柯还是有些意外,他宣平侯府这么有面子,竟还能能劳动廷尉司派二把手来亲自办案?
周崇柯托着下巴,若有所思,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褚晏略微扫了眼周崇阳的伤势,相比起旁边的徐大人看得脸都皱了,褚晏就淡定多了。
他全程都面无表情地将周崇阳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
这一路看下来,脸肿了、手断了,腿也骨折了,看着是挺骇人的,但——
褚晏命带来的大夫将其身上的伤重新查看了一遍。
“回大人,总的来看,二公子身上的伤主要集中在脸部、手部还有腿部,其他的地方倒是没什么。”
周崇阳:“……”
他怒目瞪向大夫,什么叫做其他的地方倒是没什么,你就说说,这人身上除了脸、手和脚还能剩下多少地儿?
这说得好像他只是伤到了一小块似的。
“你是哪里来大夫,会不会看?”周崇阳忍着疼痛不悦道。
大夫被其瞪得退到了一边。
褚晏沉默着没有说话,可看周崇阳的眼神却压迫感逼人。
周崇阳抿了抿唇,后知后觉地才想起来,不管那大夫水平怎么样,但毕竟是这褚大人带来的,多少还是要给他一点面子,他后头还要借刀杀人呢,可不能把这“刀”给得罪死了。
“失言失言,褚大人莫见怪,你看我这样子也该知道,情绪不太稳定,褚大人应该也能理解吧?”周崇阳找补道。
褚晏挑眉:“这么说,周二公子对大夫查验的结果没什么异议了?”
“没异议没异议。”
即便一说话就扯得脸上伤口疼,但周崇阳还是很给面子地肯定了褚晏的话。
主要,仔细一想想,这大夫也没说错,他的确主要伤的就是这三个地方,只是听着没太表述出他的伤情之重罢了。
褚晏点了点头,然后转头便对负责记录的京兆尹府主簿道:“轻伤。”
周崇阳:“???!!!”
轻伤?
他没听错吧,这姓褚的管他这叫轻伤?
好家伙,他跟他客气两下,他还蹬鼻子上脸了是吧?
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叫轻伤?
没看他手脚都动弹不得了么?!
这姓褚的怕不是眼睛有问题?他这么大个猪头脑袋他看不见?
“褚大人莫不是在说笑?”周崇阳不可置信地问道。
褚晏斜睨了他一眼:“你这说话不挺利索么?”
换而言之,都没影响说话,这不就是轻伤。
“……”
周崇阳简直快要吐血了。
他说话利索那是因为他在强忍疼痛、强作坚强好不好?
周崇阳想反驳,可——
“这不重要,我接下来问的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褚晏截断了他的话头。
周崇阳黑眼,这怎么就不重要了?
这人莫不是欺负他不懂律法?
他伤这么重却被认定成了是轻伤,那难道不会影响到后续的量刑么?
这明明就很重要!
周崇阳想要强调一下这一点,但抬眼便看见褚晏的表情一本正经且严肃。
那样子看着又不像是在骗人,周崇阳又有些犹豫了。
他开始自我怀疑。
难道这个真的不重要?是他想当然了?
褚晏可没工夫等他想清楚,直接依照程序盘问道:“你昨天去哪了?”
周崇阳如实说了昨日去的那酒楼的名字。
褚晏:“为什么要去那个地方?”
周崇阳:“……”
想去就去了,还要有为什么?
周崇阳有点心堵,但为了引出之后那纸条的事,却也只能如实回了:“朋友约我去的。”
褚晏声音依旧平静,只是看周崇阳的眼神却带上了些许的审视,他说:“据我所知,宣平侯前天刚被人打了,现在还带伤在床。”
言外之意,你爹都被人打了,你居然还去喝酒?
周崇阳:“……”
这人怎么回事,问的话没一句是他爱听的。
他不是来破案的么,怎么听着像是挑刺来了?
哦,他爹卧伤在床,他就不能出去跟朋友喝酒了?
再说了,这跟他被人打了有什么关系?照他这意思,他被打了就是活该呗?
是这问话的程序本来就这样,还是只有他单单遇到了这样的?
周崇阳气得背过气去,但偏生又不太好发作。
虽然他爹也没怪他,但这事的确是有违孝道,说出去到底还是不太光彩,周崇阳回得磕磕绊绊。
本就说话的时候脸就痛,偏生这人问的又都是些不好回答的问题,周崇阳那脸是肉眼可见地黑了下去。
再加上脸本来就有些红肿,那乍一眼看过去,都不是黑里透红,那是红里透黑,瞧着还有点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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