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难耐地颤抖了一下,实?在顶不住这般酥麻,顾书云用手指扯住他的衣襟微微后仰。
思绪异常混乱。
怎么说话间,两人又,又亲上了。
闻屹等着她喘气呼吸,表情一如往常般从容,声音却是?得逞的笑意:“脸这么红,暖气太热了?”
“你明知故问!”
明明似怨的语气却像是?含着糖一样甜腻。
顾书云仰着头他对视,猛然间,她睁大了眼眸。
好像被骗了!
中式婚礼哪有这个环节!
明明就是?他想亲她。
太过分了,又骗她。
顾书云的脸上一片红潮,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可从他的角度看去,她瞳仁清亮又漂亮,因为激动的情绪,白皙的皮肤透出淡淡的粉色,薄唇比刚刚红了些,娇嫩欲滴地泛着水光。
哪怕斜睨看着自己,微扬的眼角也?是?说不出的勾人。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眼眸收紧。
好可爱,好漂亮。
好想将她完完全全占有。
“再让我亲一下好不好?”
他贴着她的耳边,声音低沉又含糊。
“不……”
没等她说完,他低头又亲了下来。
不过这次的吻变得格外温柔,一点点厮磨着她的唇,沿着唇瓣细细舔舐,像是?在哄她。
可顾书云根本没领会到?他的意思,而是?羞恼地推开他的胸口,说:“你又耍赖。”
滚烫的气息喷洒在她的皮肤上,带起阵阵红晕。
他的笑音轻颤,低声:“这个又字,又在哪了?”
农历十月十四, 宜婚。
五点左右顾书云就醒了过来,和化妆师约好六点妆造,但她再难勉强自己继续睡下去, 索性走下床在窗前站了好一会。
宋制出阁礼的妆发以高发髻为主, 高冠长梳, 前?额少许微曲的刘海点缀。
化妆师的手法灵活,每个步骤进行的时候都会问她是否太紧或是太沉。
结合顾书云的婚服以及发冠, 她在?发顶没做太多装饰,而是在?后区用发包扎出同心发结, 那顶耀目华贵的凤冠下,发髻处的流苏坠反而多余,化妆师将其?取下,在?她后方正中的位置插上张翼珠凤钗,钿珠流光溢彩, 高翅凤凰独挽三千青丝。
晨起的曦光绕过扶疏的枝叶, 在?窗前?投落晃动的日影。
戴上那顶龙凤花钗锦绣冠,历时三个小时的妆造才算完成。
房间里走出的鄢曼吟也换上了一身?红色的旗袍,云鬓高挽眉眼如画。
她走至顾书云的身?边,为她整理着已经十分妥帖的衣襟,眼眸中渐渐含起水光。
喜悦,却又不舍。
“不要哭妈妈。”
顾书云想抬手帮她擦去泪痕, 无奈还没适应身?上这厚重的婚服。
“妈妈是高兴, ”鄢曼吟抹了抹自己的面颊,说, “我好几次做梦, 梦里都没能?送你出嫁。”
“怎么会,你永远是我的妈妈。”
她轻展着衣袖将妈妈抱在?怀里。
怕弄皱她的喜服, 鄢曼吟回搂的动作没有太大,她笑着说:“好了,时间不早了,家里还有一些仪式做完才能?出门,来。”
鄢曼吟将她带至客厅坐下,从盏盘中取出沾水的柳枝,抖落了大颗水珠之后,在?她发间轻扫而过。
喜娘在?一旁念词祝福:“母执柳条,一洒驱邪祟,岁岁保平安;二洒添富贵,夫妇齐荣贵;三洒贺万吉,诸事皆大吉。”
之后鄢曼吟为她束发和添簪。
上香过后,开面礼成。
顾书云举着酒杯拜别父母。
他们为她送上祝语,随后吉服加身?,喜娘送她出门。
澄碧的天?空缓云漂浮,乐声?之中,风送新禧。
车辆停在?了春酲河旁,岸边船灯千盏,停侯等待。
一会,新娘和新郎将彼此乘船,于水上相见。
选用这种形式,除了因为这是苏城的传统,更重要是她的心愿。
水桥婚礼是江南独具浪漫情怀的传统风俗形式,以船为轿,以桥为媒,十里长河红妆为聘。
顾书云踏船而上,沉稳的翡翠绿色喜服雍容娟丽,大袖连裳上青色的翟鸟与?牡丹交映,她的手里执着团扇,微微遮面。
这柄扇子?是顾泠月亲手制作,精密繁复的浮面刺绣上,花朵与?鸟兽栩栩如生,两坠流苏微垂,在?风中轻曳摇晃。
她站在?了最前?方,雾软轻烟中,乌篷船缓缓驶向前?。
碧水映着红船,船夫摇着船橹,前?后方各三只小船开路,像是护送,又像是庆贺。
碧波的河面泛着金光,岸边行人列阵,热闹非凡。
闻屹拿着绣球向四?周微微鞠躬,而后站在?船上与?她迎面相望。
他头戴着乌帽,云锦披红的圆领袍俊朗贵气,长身?玉立英姿勃发。
行船的速度很慢,慢到她几乎能?听见浆划过水面漫出水波的声?音。
折画般的烟水中,一圈圈的波纹向四?周漾开。
忽然,两船相碰发出一道砰声?。
声?响宛如撞进了心间,煞却万千风情。
顾书云将扇子?拿下来了一些,黛眉之下珍珠花钿点缀在?眉间与?脸颊,莹润的白?珠清丽华贵典雅精致,她的眼尾是醉人的绯红,花钿之于面颊宛若点缀的盈盈桃花,粲然生辉。
两人目光对视,像是交织如密的丝线缠绕。
彼此的心跳有节奏地回响撞击。
闻屹弯身?向她行了三揖之礼。
一礼感恩先辈传承,
二礼感恩父母养育,
三礼感恩天?赐良缘。
随后呈送珠玉十礼以及亲笔题写?的婚书,他抬手将她牵至自己的船上。
水程较远,他们坐至船廊处,身?体相倚。
闻屹接过她手中的扇子?,抬起为她遮去头顶的烈阳。
“累吗?”
她摇摇头。
“开心吗?”
她笑着点头。
船只轻微晃动,流水似的琴音从后边的小船倾泻湖面。
闻屹看?向四?周景色说道:“好久没有从这个角度看?苏城了,上次乘船的记忆还是小时候,外公?嫌我顽皮,把我困在?船上练字。”
在?摇晃船只上写?字可比陆上困难多了,顾书云有些意外,没想到他的一手好字竟是这样练成的。
“你那时在?船上呆了多久?”
“早上九点到日落,”闻屹面色不变,继续说,“隔天?我死活不愿意去,然后外婆说她在?船上为我备了好吃的,又把我骗去了。”
“结果没吃到好吃的吗?”她问?。
他摇头:“吃了一嘴的墨。”
顾书云轻轻笑了下,脑海中有画面了。
“外婆是个怎样的人,听外公?的描述,总感觉她特别温柔。”
“是的,外公?外婆的感情特别好,感觉老头把他这一辈子?的所?有耐心都给了外婆,所?以外婆的身?上一直保持着从前?的那份温善,所?以我才特别信任她。”
像是想起了什么,闻屹又说:“婚礼选址的时候,外公?和我提过一次,二十几年前?同样在?这条河上,他和外婆补办了婚礼,这也是为什么我会选这里的原因,我希望我们能?像他们一样,相爱到老。”
像是跨越时间的长河,两幅画卷有了交叠的痕迹。
他的话?像是带着宿命感一般戳中顾书云柔软的内心。
闻屹低笑着说:“虽然那时我没有看?到他们的婚礼,但还好,我们的婚礼外公?看?到了,外婆在?天?上也会看?到的。”
湿意浸润她的眼眶,顾书云轻扯他的袖子?说:“闻屹,你这样让我想哭。”
众多情绪交错其?中,止不住喉间的酸意。
闻屹侧身?将扇子?拿低了一些,轻声?道:“哭吧,我帮你挡着。”
莹亮的眼眸汨汨泉涌,泪珠轻轻滑落。
闻屹抬起衣袖要帮她擦拭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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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木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