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妍珠:“没有。”
“怎么会……”张进迅速地掩盖了自己的情绪,调整语气,询问道:“小鹿,当时在仓库里,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陆瑾言的神情显得有些为难。
“你别再问了!你为什么非要逼迫瑾言去回想那些他根本不想再回忆的事?”赵一楠不耐烦地插话道。
张进解释道:“我并不是在逼迫小鹿,而是有些事情,必须要弄清楚。你难道看不出他现在的处境有多难吗?”
“难不难,用不着你来操心。”
“看你这样,我怎么可能放心把小鹿交给你照顾。”
赵一楠冷笑一声:“是不是由我来照顾,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言言的什么人?!言言想要做什么,是他的自由,你没有资格去管!”
张进也被激怒了:“呵!说我没资格管,难道你就有了?你不过是自私地想把他留在你身边而已……你真正了解陆瑾言吗?”
“怎么,我不了解他,你倒了解他吗?”
“你还真不一定有我了解他。我告诉你,他之前……”
正当两人争论不休之际,赵一萱猛地一拍桌子,声音震耳欲聋:“好了,你们两个都别吵了!”
两人瞬间安静如鸡。
“你们看不到小言脸上难受的表情吗?是个人都知道病人需要静养,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姐,我……”别解释。
“姐姐……”陆瑾言拉了拉赵一萱的衣角,“我想和张警官单独谈谈。”
“听到了?”赵一萱做了个请的手势。
“宝贝……”赵一楠有些委屈地看着陆瑾言。
陆瑾言轻柔地点了点赵一楠的手背,“一楠,没关系。”
“听到没?!再不出去我拧你耳朵了!”赵一萱“恐吓”道。
“姐!”
赵一楠无奈地转身,一步三回头地出了门。
其他人也纷纷跟了出来。
“言言到底要和那家伙说什么啊?”赵一楠在门外忐忑不安。
“张进不会把言言骗走吧?”
“张进他不会……”
“闭嘴!”赵一萱怒斥道。
赵一楠只得闭嘴,没过两分钟,他又把耳朵贴在门上,想要听听里面在说什么。
赵一萱一脚把他踹走,“你别像个痴汉一样!真受不了你!我怎么有这种弟弟!你给老娘去那边好好坐着!”
迫于赵一萱的威逼,赵一楠只好像个小学生一样乖巧地坐在沙发上。
房间里,张进搬了个凳子坐在床边,满脸坏笑地调侃道:“小鹿,怎么想通了,要和我回家?”
陆瑾言脸色沉了下来,“张警官,别开玩笑了。”
张进收起那吊儿郎当的态度,“好好好,难得你主动要和我独处,说吧,什么事。你要星星我都给你摘。”
“好,有你这句话就行了。那个司机的尸检报告结果如何?”
张进脸色骤变,“你问这个干嘛?”
陆瑾言轻轻一笑,带着几分揶揄的口吻说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比摘星星还难吗?”
张进突然一把抓住陆瑾言的手腕,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疑惑和不安,“你……真得是小鹿吗?小鹿从来不会这样和别人说话的……”
陆瑾言用力推开张进的手,“你不是一直自诩很了解我吗?”他反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冷漠和挑衅。
张进一时语塞,“我……”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我当然是陆瑾言。”陆瑾言再次强调道,“如假包换的陆瑾言。”
张进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陆瑾言,“小鹿,你变了……还是说,你本来就是这样……”
怎么?害怕了?”陆瑾言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戏谑的笑意,仿佛在嘲笑着张进的胆怯。下一秒他又恢复了那副天真无邪的样子,眨了眨眼睛,继续说道:“还是说,你更喜欢我用这个表情来和你说话?”
张进愣愣地看着他,喃喃道:“你这个表情学得很像很像……稍不留神,就会被你骗过去。”
听到这话,陆瑾言的脸色陡然间变得阴沉下来。他冷冷地看着张进,“你不是说喜欢我吗?你现在看到我这个样子还喜欢?”
“我……”张进有些恍惚,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还是说,你只是喜欢你想象中的陆瑾言,你心里的陆瑾言?你根本就不喜欢我,都是假的!”
那些与陆瑾言共度的岁月一股脑涌进张进的脑中。他回忆起他们曾经一起经历过的点点滴滴,所有的情感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他颤抖着伏在陆瑾言的腿上哭泣,“小鹿,我……我是真的真的很爱你……请你不要怀疑我……”
“是吗?你要是爱我的话,那时……在月亮湖边,你为什么睡着了?我被推下水,你却在睡觉。”
“不是的,不是那样的……”张进的情绪彻底崩溃,“我那时喝了饮料后突然一下子就好困……根本控制不住……小鹿,我爱你,我很爱很爱你……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好……”陆瑾言很轻很轻地抚了抚张进的背,“你告诉我我想知道的,我就相信你。”
“小鹿,别走……我告诉你,我都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
“那么,告诉我关于shadow crack和x peach的一切,还有那个司机的尸检结果。”
“好,shadow crack……”张进刚开口,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止住了哭,坐了起来,震惊地看着陆瑾言,很久之后,他才继续说道:“你……恢复记忆了?”
陆瑾言似笑非笑,“怎么会?”
这一瞬间,张进的脑海中突然变得清晰明朗,之前的困惑与疑虑在此刻似乎都得到了解答。他回想起陆瑾言近来的突兀转变,那种与往日截然不同的态度和行为,再联想到吴妍珠对陆瑾言进行的催眠治疗竟然以失败告终,以及他自己父亲曾经的精神疾病历史,这些看似不相关的片段在他心中逐渐串联起来,形成了一个完整的逻辑链条。
他假装笃定地试探道:“你,是陆瑾言的第二人格?”
“小刺猬”?还是“小野猫”?
陆瑾言眼神变得锐利无比,“不愧是老警部,眼睛很毒嘛。”
刹那间,一道银光在陆瑾言的手中流转,只见一个小而薄的刀片从他纤细的手腕处跃出,灵活地跳转到他的指尖,继而抵在了张进的脖子上。
张进惊呆了,陆瑾言的动作实在太快了,快到他这个身经百战的警察都没有时间做出任何反应。他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脖颈处传来,那是刀片紧紧贴着他皮肤的冰凉感觉。
更让张进震惊的是,陆瑾言对于刀片的娴熟度,简直就像个……像个……职业杀手……他的动作精准无比,且透出森森杀气,仿佛那把刀片已经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这让他忍不住联想到小周身上的外伤——细小的伤口,像是某种刀片所致。
“小周是你杀的?”张进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脱口而出了这句话来。他看着陆瑾言,期待着他的回答,却又害怕听到答案。
陆瑾言笑了笑,那笑容在张进看来有些妖冶,甚至有些诡异。≈ot;我倒是没有杀他……≈ot;他颇有些遗憾地说道,≈ot;我刚从他手底下脱身,正打算找他麻烦,他却自杀了,真是莫名其妙。≈ot;
张进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没能说出口。
≈ot;你不相信么?≈ot;陆瑾言看着张进,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无所谓的态度,≈ot;不过,你相信与否并不重要……我本来也确实准备动手的……≈ot;
张进惊讶得忘记了合上嘴巴,他只是呆呆地看着陆瑾言,仿佛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然而,他看到的只是一个极尽嘲讽的笑。
眼前的陆瑾言已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他甚至开始浮想联翩,陆瑾言是不是被夺了舍,或是什么上身……
陆瑾言并不知道对方正在进行这种荒谬的联想,只当他是害怕自己,便摆出了属于小鹿的招牌式微笑,但那笑容并未触及眼底,“张警官,别紧张,这只是个小小的演示。”他轻轻移动刀片,让张进感到一股刺痛,却又在瞬间移开。
然而,张进不似陆瑾言预期的那般反应强烈,反倒是无动于衷,“若是杀了我对你来说有所帮助,你动手便是。”
闻言,陆瑾言的手轻轻一颤,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那倒也没到那个地步,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你并不完全了解我。你现在看到的陆瑾言,只是我想让你看到的一面。”
张进的心沉了下去,其实要说他对此真的一点反应都没有,那肯定是假的。只是,这一瞬间他在走神。
他忽然想:他所爱的到底是陆瑾言的外貌还是内在?还是二者结合下的一个整体……?但不管是哪种,他都不可能对陆瑾言下手,即便他要杀掉自己。这应该就是网上说的恋爱脑了吧?没错,他承认自己是恋爱脑。
想到这里,张进突然没图没脑地对陆瑾言说:“我是恋爱脑。”
陆瑾言被他说懵了,“什么?”
“就是说,我对你是恋爱脑,所以你杀了我也毫无怨言。”
陆瑾言默默收起刀片,“脑子有病就去治。”
“你舍不得杀我。”张进把头探了过来。
陆瑾言又亮出刀片,“是么?要试试吗?”
张进轻轻推走刀片,“那还是算了,试试就逝逝。好好的小男孩,不要玩危险品。”
“我26,不是什么小男孩,再胡说八道把你嘴撕烂。”
“好好好,大男孩。”
陆瑾言抓住张进的胳膊,往后一掰,“你以为我不敢?”
“哎哟喂,疼疼疼,我的小祖宗,我错了。”
陆瑾言不屑地哼了一声,“别废话了,说正事。”
“那你倒是放开我啊,不然一会儿我怕赵一楠进来看见我们这样,他吃醋。”
“他敢!”陆瑾言放开张进。
“我的小祖宗喂,你看他敢不敢,他是不敢拿你怎么样,但敢把我切片啊!”
陆瑾言抱着胳膊,扭过头去,“那关我什么事。”
“好了,不是说正事么,你那样歪着头不累啊?”张进松了松胳膊,小声叨咕了一句,“这小鹿看着瘦,力气是真不小啊。”
“你说什么?”
“我说,司机的尸检报告显示,他死于喉咙处的致命伤。但是……”他顿了一顿,似乎在组织语言,“通过角度和力度以及现场找到的凶器综合分析后,伤口是他自己造成的。也就是说,司机很有可能是自杀。除此以外,还有一处奇怪的地方,就是司机的后背有一处很小很小的,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的针孔……另外,他的体内无任何化学品残留。”
“自杀?”陆瑾言难以置信道。
“姑且可以这么认为。”
“好,我明白了,那么接下来回答第二个问题,”陆瑾言继续问道,“x peach是什么?”
张进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他详细地解释道:“x peach是一种新型的精神类药物,服用之后,人会感觉不到疼痛,甚至会产生变强壮的错觉。这种药物的效果类似于兴奋剂和致幻剂的融合,能给人带来一种虚幻的强大力量感。但是,它对身体的损伤极大,尤其是对脑部神经的破坏更是不可估量。如果服用过量,甚至可能会导致猝死。这种药物最近在地下拳场、球场等违法体育赛事中大量流通,选手们趋之若鹜……另外,这种药物有一个非常明显的特征,就是它有一股浓烈到刺鼻的桃子味,这也是为什么大家会称它为x pea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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