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疑地,尴尬地一拱手:“好久不见。”
老皇帝回过神来,就听到救驾功臣似乎很想高升,立刻放下回忆,十分礼贤下士地拉住李石虎的手:“爱卿救驾有功,多年来又心心念念朝廷……”
【确实很忠心,多年来日日不忘,算是数一数二的忠臣了。】
老皇帝听到了许烟杪的话,心底更是一松。
眼角一瞟,却看到青年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偷偷用双掌捂住眼睛,明显不忍直视接下来的事情。
【可他念的不是这个朝廷啊!】
老皇帝:?
那还能有什么朝廷?
老皇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继续对着目露期待的李石虎:“爱卿这些年真是受尽了苦楚,朕封你为……”
【他是前朝的官啊!】
【当了几十年野人,哪里知道改朝换代啦!】
老皇帝:????
太常寺卿一把捂住嘴,免得自己把汤喷出来。
什、什么玩意儿?!
李石虎继续期待地看着陛下,同时热泪盈眶。
“陛下……臣……”他哽咽:“臣去得实在太久了。”
“臣离开前,陛下少年英姿,不过十五岁,如今都这个年纪了!臣都认不出陛下了!”
真是物是人非!
又转头看看一桌吃饭的“同僚们”,长长一叹。
斗转星移,世事变迁,往日同僚,他是一个都认不出来了啊!
反夏复周,就在今朝!
【前朝最后一个年号是永保,他永保元年走的,都好几十年了,怪不得认错皇帝。】
【误入野人部落后也是惨哦,这野人部落有够原始的,吃野兽都是一整个捆住丢锅里,内脏和屎都没有清理出来。】
大夏君臣又僵住了。
不是恶心的,而是……如果被知道他们不是前朝的皇帝和官员,可能那个被捆住丢锅里的,就是他们了。
许烟杪在心里特别紧张地念叨着李石虎和手下兵卒怎么降服野人,怎么一边训练一边建设部落。
【怎么办怎么办,他事业心这么强!万一老皇帝他们暴露身份……救命,我要怎么跟老皇帝说这事?就说我看过李石虎的画像?可是李石虎在场我也没法说啊!】
大夏君臣一起看向门口,李石虎乐呵呵在给老皇帝割肉,壮如牛犊的身体将大门堵得严严实实。
此时此刻,他们的脑子只有一句话——
绝对、绝对不能让李石虎知道他们的身份!
而且……
老皇帝的视线下移,盯着李石虎手里提着的那把割肉刀,顿了好几息。
又视线上移,发现由于他的突然停顿,李石虎的眼神从期待慢慢转变成茫然,眼看着又困惑地眨眨眼了。
“朕给你封……给你封……”
干!
封什么啊!
让他听到心声然后大开杀戒?
【前朝的将军,要做本朝的官了!】
听到这沉痛的心声,老皇帝突然重重地咳嗽了两声,好似被什么呛到,目光以往桌上的水杯看去,李石虎立刻转身去拿水,割肉刀就顺手往桌上一放。
趁着他转身背对自己时,老皇帝狠狠瞪了许烟杪一眼。
你可闭嘴吧!
许烟杪此时已经把手从眼睛上拿开了,被瞪得莫名其妙。
【老皇帝这又是干嘛了?难道看不爽我突然捂住脸?】
“陛下,水是干净的,部落里打了井。”
李石虎将水递上,老皇帝接了过来。借着他转身拿水这点时间,老皇帝已经想到了糊弄的话。
“……等回了京,朕就封你为山东指挥使。”
李石虎喜上眉梢。
这是越级升授!
他之前是山东佥事,其实就是指挥使的副官,负责训练军队、整顿军纪,按照正常升迁,应该是佥事升同知,同知升指挥使,如今直接跨过同知,成为正三品的地方最高军事长官!
许烟杪叹气:【老皇帝还搁这觉得是自己的忠臣呢,唉,万一让人发现了你的身份……】
【反夏复周,就在今朝!】
老皇帝深深看了李石虎一眼。
他想起来为什么觉得李石虎这个姓名很耳熟了。
之前山东伪造大旱,骗取他的赈灾款,暴露后被杀个人头滚滚,那段时间,他翻山东的任职官录,就看到前朝最后一任山东佥事,正是叫李石虎。
老皇帝眼神漂移。
如果只是这样还不算什么,但,当年他找人去民间散播了一下消息,说我大周名将众多,小小反贼不成气候,哪怕是区区佥事,都能将反贼杀个片甲不留。
当年的小皇帝非常骄横自大,信了。
十八路反王,他就派了十八名佥事领兵出征,剩下还有一百名佥事无处安放,听说西域那边有乱子,就一起派去了。
所以,严格来说,李石虎这位山东佥事被派去西域,山里迷路几十年这档子事,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新仇旧恨……打住,不能想了,想点别的!比如,在这之前,李石虎还当过刑部员外郎,在中央上朝。
都对上了。
怪不得会认识郑鹏(前朝鸿胪寺左寺丞,本朝太常寺卿)。
老皇帝心如刀绞。
如此忠臣!怎么就不是他的呢!
然后又忍不住加了两个字:“世袭。”
草木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