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如果是这样,那回鹘王的反应还真的挺至于的。
回鹘王听不到许烟杪的心声,回鹘王想起来自己悲惨的俘虏生涯,哭得撕心裂肺,还打嗝了:“嗝!还有!他们迷路了,没有向导,我认识路啊!我真的认识路——嗝!我当时一想说话,就被骂,动一动挣扎一下,就被抽!再想说话,就被堵嘴了!”
感觉到众人视线,李石虎摸了摸鼻子,心虚地低头:“我当时以为他想跑。”
回鹘王呜呜两声,哭得更大声了。
“我眼睁睁看着他们走错路,还说不出来,两条腿都快走废了,他们虐待俘虏,嗝!还,还说我一个王肥头大耳,要把我当储备粮!”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回鹘王的哭声震耳欲聋。
谁知道这几十年来他多提心吊胆啊!不会种地都学着种,谁拦着他拉犁就跟谁急!硬生生把一身肥肉减了下去。
回鹘王抱着老皇帝大腿,把脸往上面蹭——老皇帝差点直接蹦起来了。
“我不要当储备粮!大周的皇帝陛下!求你收下回鹘部当鹰犬吧呜呜呜——”
老皇帝:“……”
这就好尴尬了。
你弟弟的儿子去年才上位,朕已经收了他了啊!
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实……收也不是不能收。
老皇帝反应神速,脑子一转就转到了分裂回鹘上面。
虽然现任回鹘王(弟弟的儿子)并未有反叛独立的想法,前年更是一上位就立刻带领大臣前来京师表述忠诚,但……比起忠诚这种需要看人心的东西,老皇帝更相信用自己的手段削弱回鹘,更能使其无法叛变。
比如,让这个野人回鹘王回到他的国家,但是不允许他去抢夺王位,如果还想当王,就去建立一个新的回鹘部。
哦,同样也不许现任回鹘王杀他。
——突厥能有东西突厥,回鹘自然也能有东西回鹘。
当然,得派个人去看着。
派谁呢?
老皇帝想了又想。
大将军已经出海了,而且就算没有出海也舍不得。
永昌侯……这个他也舍不得。
老皇帝的目光移到了李石虎身上。
这个可以。
这个特别合适!
他去过西域,还和回鹘王相处过。
做生不如做熟!
李石虎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后背突然升起一片凉意。
……
三四天后,出山的一行人里,又多了个野人回鹘王。
——之所以这么久才出去,是为了避开撞到蛮人的可能性。
*
“陛下——”
礼部侍郎第一个发现了失踪许久的老皇帝一行人,声音都绷不住,直接破音,几乎是没形象地跑过来:“陛下这些时日究竟去哪儿了!可有受伤!”
又迅速汇报情况:“陛下安心,陛下失踪的第一日,太子便封锁了消息,只让随行的几位尚书知晓,连丞相都不清楚。如今公务是太子与尚书们在处理,外界只以为陛下是留恋山海关,在此多停留了些许时日。”
换了一口气,继续:“陛下连日未归,太子让锦衣卫四处寻找,自己亦在数日前,前往周边州府调兵了。”
老皇帝这才如释重负。
山里这几天,他也很担心外面情况,如今看来……
老皇帝微微颔首:“太子处理得很好。”
礼部侍郎拱了拱手,一转眼,就看到在向他挤眉弄眼的李石虎。登时就是一惊:“你怎么会在——”
老皇帝比他更一惊,几乎要张嘴打断了。
李石虎被认出来,几乎按耐不住脸上笑意:“探花郎好久不见了!哎,你也平反回朝啦?好啊,你现在都做到什么官啦!”
一听这话,礼部侍郎立刻就反应过来——李石虎这群人,不知道改朝换代了!
看看那群野人官兵的数量,再想想本地官兵离这里的距离:“……”礼部侍郎勉强地笑了笑:“是、是啊。幸得陛下厚爱,成了礼部侍郎。”
李石虎十分惊喜:“都做到礼部侍郎啦!正三品!好啊!恭喜!可惜我都没来得及给你送上高升贺礼。”
礼部侍郎的笑容依旧勉强,干巴巴地说:“得见你存活,我已十分欢喜,有无贺礼便也不重要了。”
话是真心的,但如果能不在面前这个场景下说,想必礼部侍郎话里的情感能更真心实意一点。
陛下回来是惊喜,陛下带着前朝的官兵回来,就是惊吓了。
一行人走向衙门。
李石虎十分感慨:“我来过山海关,许久未出山,就连山海关也变样了——之前,那戏台子基本上是一街一座。如今一座也没有了。”
户部尚书干笑:“是啊……”
前朝风气奢糜,皇帝喜好绮丽文风,这都是本朝皇帝坚决反对的,现在街上更多的是文人墨客在吟诗作对——当然,唱戏的也有,但得去戏园子里唱,而且比起痴男怨女,本朝的戏曲更偏向于反映民生疾苦、揭露官僚黑暗。毕竟某个从民间爬出来的皇帝就爱听这个。
有野人官兵惊呼:“现在居然可以聚众饮酒了?!”
礼部侍郎以手掩唇,咳嗽了两声,道:“新改的,当年十八路反贼,自然不许百姓聚众饮酒,如今天下太平了,也就解放禁令了。”
草木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