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那天那个吻之后,一直不怎么和对方说话。男孩又变成了最开始客气礼貌的样子,仿佛这些天出现过不同的他都没存在过。她们之间彷佛有了一道无形的墙。姜禾对于男孩的转变她很清楚,但是她没多说什么,手头上的事情已经忙完,她得返校了。她走去敲开了男孩的房门,听到里面传来的脚步声,她有了点紧张。男孩开门还是那样,非常温和的微笑,却让人产生了很重距离感。两个人这两天几乎没怎么说过话,姜禾再次看到男孩的脸,开口也不敢看他的眼睛。“小白,我病已经好了。得回学校一趟,去忙毕业的一些事情。等事情都结束,我就回来,你在家等我好吗?”“什么时候走?”“可能明天,或者后天。”“你的伤口还”“不碍事的,已经好很多了。”“小白,这个给你。我翻出来有阵子了,一直没给你。”姜禾递给男孩一个翻盖式的手机,“虽然是个老年机上不了网,但是可以打电话,我一直有在往里面充话费,试过能打的,电话录里第一个就是我,你有什么事的话,记得和我联系。平时在家,如果遇到看着不像村里的人,不要开门。在家好好等我,我回来以后有话和你说。”“有什么话直接现在说吧。”“我现在还没确定好,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给对方一点时间考虑下我们之间的关系。”男孩只微微点了下头没再说话了。姜禾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男孩的脸上好像闪过了一丝难以察觉的苦笑。第二天早上,姜禾把昨晚收拾了大半的行李都理齐了,塞进了包里。等收拾好了全部行李,防止滚轮的声音吵到在睡觉的男孩,她提起了行李箱,轻轻地打开房门。却看到男孩已经背靠着墙站在门口不知道多久了。向她伸出手,示意她把箱子给他。姜禾正想问是不是动静吵到他了。男孩开口说:“几点的车?”“九点整的大巴。”“来得及,先下楼吃早饭吧。”男孩直接从姜禾手里接过行李箱拎着下了楼。姜禾隐隐觉得不对,男孩压根没去过镇上,怎么知道从村里出发去镇上坐大巴的时间呢。她没再多想,囫囵地咽了几口,等会还要赶一天的路呢。匆匆解决完,正要准备拉起箱子出发,被旁边一直坐着一口没动的男孩接了过去。“我送你上车。”姜禾赶忙拒绝晃着两只手说:“不用不用,公车站离这里有点距离的,小白你就待在家里吧。”男孩轻抿了下嘴唇,“我说送你上大巴。”“啊?!”姜禾一听更震惊,连连摇头说着不用,“我一个人可以的,又不是小孩了,来回的路都走过好几趟了。”说完上手准备拿过拉杆把手。男孩轻叹了口气,没再看着姜禾。“小白就把我送到院子门口吧,你的心意我领啦。”姜禾托着行李箱来到了院子的大门口,男孩站在她后面。姜禾回过头,他的头正微微低着,眼睛看着地面。姜禾看着他,两人都没说话,男孩上前把她肩膀一侧微微下滑的双肩包背带提起放回姜禾的肩膀上。“我要走啦,虽然还会回来,小白有没有话要和我说呢?”“没有。”姜禾撇撇嘴“哦”了一声,准备走了,刚走出大门两步,身后传来了一阵像心跳一样快速的脚步声,男孩拉住她的手臂,走到她面前。姜禾还以为男孩有话想和她说,男孩突然上前一步抱住了她。被不轻不重地抱着。姜禾正害怕被周围邻居看到,男孩就已经放开了她,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走吧。”姜禾回了学校,立刻忙了起来,和在乡下的空闲时光不同,她忙起来就可以让自己没买那么多功夫想其他的事。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想起那天的浅尝辄止的拥抱,她后来慢慢意识到那不能算拥抱,自己当时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回应小白,所以只能算他单方面抱了自己。想起男孩她的思绪就变得一团乱麻,迷迷糊糊地要睡着也清醒了。
又摸索出床边的手机,划着屏幕,她在期待什么她也不知道。她这几天一直没给男孩打电话联系,一方面是走了久,学校落下的事情很多。一方面是她没好意思去给男孩打电话,是怕打扰到他吧,对对一定是。想个理由吧,找个能联系他的理由。第二天姜禾在午饭时间给小白拨去一个电话,嘟嘟的声音响了多久,姜禾就期待了多久,直到最后机械的女声响起。姜禾再也没打过电话。但是她只忍了几天,后来又拨了几个过去,对面都是忙音。一天,她又没打通后从耳边拿下了手机,呆呆地看着屏幕。“姜禾干嘛呢,最近整天抱着手机,快好好吃饭。”说着坐对面的室友给姜禾夹了她餐盘里的一块作实红烧肉,姜禾冲她笑了笑,把自己的虎皮鸡蛋递了过去。宿舍过了门禁,姜禾躺在床上又一次失眠了。一位离家近的室友回了家,一位大四实习搬出去了。还有个在准备考研复试的室友睡在对床。姜禾蹑手蹑脚下了床,走到阳台,拉上了玻璃移门。打开水龙头接了点水往脸上敷。休息日夜晚的学校安静得很,周围都熄了灯,只有楼下绿化带旁的太阳能灯亮着微弱的光。借着姣好的月色,姜禾看着自己镜子里被水沾湿的脸,又不甘心地拿出了手机。就在她准备挂断的时候,这回电话通了。她有点颤巍巍地拿着手机放到自己耳旁,之前想的各种理由,她都没用上。只干巴巴地说了声“喂”就再也没有了。对面传来了一声轻笑,透过电流,声音变得有些低哑。“又睡不着了?”“嗯”“怎么办?我也不能让姐姐睡着啊。”“小白可以给我讲故事吗?”对面笑了起来,“好啊。”然后慢慢说了起来,低沉的嗓音和平时听到的爽朗的声音不一样,一个个字节溜进姜禾的耳朵里。“有一只小狗有一天和妈妈走散了,在外面流浪,每天吃不饱饭,有一天又饿又冷的它,偷了一家面包店里的面包跑了出来,怕被人追上,它叼着面包一直跑啊跑,后来跑到没力气停了下来,停在了一个广告牌的前面,里面出现了狗妈妈带着小狗在一起玩,一起啃骨头,哄着小狗在温暖的被窝里睡觉的画面。小狗一直拍着广告牌,喊着妈妈妈妈,我在这儿呢,你快出来陪我玩,我和你一起吃面包。但是它的妈妈一直没有理它。”“后来呢?”“后来小狗一直在等它的妈妈出来,没等到妈妈出来陪它玩,也没等到太阳升起来,被冻死在路边了,手里还拿着没吃的面包。”“”“是不是哭了?”电话那头轻笑,“我听这个故事的时候也哭了。”“那你还说我呢。”“我那会儿7岁,你跟我比。”对面刚说完一下子就没再吱声。后来两人互道了晚安。姜禾用手抹着脸颊上的眼泪,轻轻移开了玻璃门。进去的时候,室友正床帘开着,坐在床边看着自己。姜禾抬手摸了两下鼻子,怕被室友看出自己刚掉了眼泪。“我是不是把你吵醒啦?”“最近准备复试压力大,本来也没睡着,你下床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室友说着爬下了床。“姜禾。”“嗯?”“你这次回来状态变好了。”“啊是吗?”“嗯,大家都为你开心。毕业以后不能常见了,你也要继续好好生活。”室友说完又无所谓地摆了摆手笑了笑,“好啦好啦。”“哎,我这论文又被老严退回来了,你过来帮我瞅瞅。”两个人是宿舍里同一个专业的,在深夜里又开始挑灯夜读,卷起了其他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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