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烈阳高挂,酷暑难耐。
前不久聂萝京带着聂柚柚在异国愉快玩了几天,回北城后给小区里的邻居们送巧克力和伴手礼。
因为妈妈去梁叔叔家上班,聂柚柚今天跟着比她大五岁的邻居哥哥玩,两人拿小板凳坐在楼下便利店门口吃冰激凌。
这时有辆低调的黑色宾利停留在马路边,驾驶座李遥槟落下车窗,望着不远处用扁木撬冰激凌吃的崽崽。
“像吗?”
祁崇野挑眉,姿态懒散地抬脚:“像谁?和聂萝京挺像的。”
李遥槟没理他,踏地来到便利店蹲下,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小女孩,妄图从脸上看出点什么。
聂柚柚正埋头吃冰激凌,突然黑影笼罩下来,旁边响起林逸警惕的声音。
“大叔,你谁?”
聂柚柚昂头,看见长相很英俊但是气势很凶的叔叔蹲在她面前,有些茫然。
“你是聂予青?你妈妈是聂萝京?”李遥槟微微蹙眉,直截了当问话。
聂柚柚想起动画片主角被坏人抓走,妈妈说不能搭理奇怪的陌生人,于是把小板凳往后面挪挪,紧闭着小嘴巴。
李遥槟皱眉:“怎么不说话?”
林逸转头朝小卖部喊道:“外婆快来啊,这里有怪叔叔!”
黄姥姥听见外孙的声音连忙从收银台撤出来,抓起鸡毛掸子呵声道:“哪个杀千刀的?!哎呦喂长得人模狗样的,想干什么勾当呐!”
“……”
李遥槟被鸡毛掸子怼着脑门,顿时无语凝噎地想骂人。
祁崇野及时出现解围:“误会,阿姨,我们和柚柚的母亲是旧相识。”
黄姥姥仔细一看,又来个衣冠楚楚的俊哥儿,放下鸡毛掸子,狐疑道:“旧相识?我跟小聂认识五年啦从来没听她提过。”
祁崇野笑得如沐春风,谦虚礼貌的姿态让人很容易心生好感:“很多年没有联系了,我们这次做生意远道而来,还没告诉她,想保留个惊喜。”
黄姥姥了然道:“这样啊,那你们要不要留着,小聂去上班要傍晚才回来。”
祁崇野温声道:“当然,只不过我们跟人有约,不便久留,现在想跟柚柚聊两句,行吗?”
黄姥姥道:“好吧,柚柚!两位叔叔说是你妈妈的朋友。”
祁崇野优雅俯身道:“初次见面,我是祁叔叔。”
聂柚柚在心里默默嘀咕,我已经有好多叔叔阿姨了,现在又来两个新的叔叔。
但教养告诉她要礼貌,聂柚柚站起身露出友好的笑容道:“祁叔叔好。”
李遥槟踢了脚小板凳道:“还有我。”
聂柚柚被踢空板凳,傲娇冷哼了声,扯上林逸衣角往楼家里走:“不认识你。”
祁崇野把袖口卷起,从冰箱拿瓶冰水结账,神情古怪瞥向李遥槟:“你怎么回事?欺负上小孩了。”
李遥槟望着小孩背影欲言又止:“罢了,来日方长,我们去椿翊居吧。”
……
北城,椿翊居。
复古建筑精细辉煌,空中喷泉屹立朱雀雕刻,十六层高楼望底层后方停车场无数代表权钱名贵的象征。
落地窗上升电梯层层楼可看雅致的风花雪月林园喝茶听曲,可看赌场酒馆繁华浪潮形成纸醉金迷的奢靡。
可看优雅华丽庄重交响乐场所里杯觥交错,可看户内桌球棋牌射击拳击场,户外赛车赛马高尔夫球等大型俱乐设施场。
祁崇野眼尾捎上笑意:“北城鼎鼎大名的椿翊居,有点意思。”
李遥槟道:“是挺有意思,你要是知道这里管事的是谁就觉得更有意思了。”
“谁?”
“裴寅。”
祁崇野眼眸闪过玩味:“这人在十年前华尔街赫赫有名,金融界情报高手玩得一手信息差,操控股市坑得那群老外差点破产。”
李遥槟颔首道:“是,后来他回国发展卧底在秦氏集团搞经济犯罪坐牢被判七年,聪明的人在哪混都混得开,看看这椿翊居的规模,啧啧。”
祁崇野意味不明道:“比起管事的,我更想探究椿翊居的主人是谁。”
李遥槟摇头道:“查不到,秦隽家做情报网的,秦隽他爸和裴寅还隔着旧仇呢,都无可奈何。”
椿翊居第十层,九六六牌私人宴。
富有东方禅意的格调,搭配多以木材的深浅棕红色或藤条装饰,两盆绿萝植物点缀,堂中央水池里铺满卵石,唯有鲤鱼涌动。
“徐先生,幸会。”
屏风前的坐席,年过五旬的徐先生儒雅端正,神情遗憾道:“非常抱歉,让你们白跑一趟,就在刚才我已与他人签约青城明拢地产所属权的交易。”
李遥槟唇角微扯:“徐先生,我们既然有约定,等摊开谈完您再做决定也不迟啊,若是先一步答应别人,岂不是把我置于玩笑?”
徐先生面不改色,端起茶杯道:“这点我确实做得不对,以茶代酒给你们陪个不是。”
李遥槟看他这不咸不淡的态度,暗骂一句老家伙,刚要继续发作,被祁崇野一个眼神制止。
祁崇野漆黑的眼眸难窥情绪,修长指节提起茶壶,慢条斯理替对方倒了杯茶。
“青城明拢地产案软磨硬泡半年多您都未曾松口,他到底开什么条件?我能否有这个荣幸,洗耳恭听。”
说到此处,徐先生真情实感哼出笑意:“那真是谈判高手,能读懂我心思一击必中的,不多啦。”
祁崇野嗓音低沉:“梁聿骅?”
徐先生品茶:“没错。”
李遥槟起身道:“我不多叨扰了。”
椿翊居第六层,三号台球室。
“真他妈搞笑!梁聿骅那靠挖矿起家的五大三粗变成生意谈判高手了?”
李遥槟侧身斜肩,手臂舒展,一击粗暴的高杆左塞,两球撞击,前侧球咣当滚进角袋,白球回旋碰壁。
祁崇野摩挲着手里的酒杯:“势头的确很猛,分明前几年只是头脑简单的暴发户。”
就在这时隔壁传来巨响打断两人的思绪,李遥槟烦躁道:“干架呢!吵成这样!”
祁崇野打开门,外面喧嚣变得更加清晰,椿翊居制服的女服务生满脸恐惧地瘫坐在地。
瞧着“砰”声被关紧的二号台球室,她赶忙爬起来使劲拍门:“客人,你再这样我报警了!”
女服务生慌慌张张拿出工作专用的手机联系总台,眼泪不受控制往下掉:“出事了啊!萝京姐姐被抓进去啦!那个客人疯得不要命,我好害怕……”
草木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