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黎雅琴打电话来让他相亲,去见见程宁一个老朋友的女儿。能被父母看上眼的姑娘,肯定不差,必然是名牌大学毕业,知书达理,温良恭顺的淑女。
只是程希尧听着母亲电话中的描述便觉得无趣,连想见一面的欲望都没有。
他如果直接拒绝,那必然要点燃黎雅琴这个炸药桶。程希尧对母亲语气很好,说有时间一定见见,等得空了就给您发消息安排。
“你和小雨也得顾及一下太太的身体,两个孩子一个比一个倔,都不听她的。”顾姨念念叨叨,“太太最近身体不好,小雨说要离婚后,气得太太直接去了一趟医院……”
程希尧抓住重点,问:“离婚?什么时候的事?”想不到自家的事情还得从顾姨这里听说。
“就今天早上啊。”
“哦。”程希尧应了一声。程希雨才结婚多久,怎么就要离婚了?
一堆家事要处理,程希尧难免也有些浮躁。巨大的落地窗外,夜幕笼罩高楼,玻璃窗倒映着正面书墙,和一个缓缓踱步的男人。
“程希尧,对你姐说话的态度客气点。”程希雨叉着腰对着手机说。她这弟弟自从当老师后,多少有点职业病,跟她说话也跟训学生似的,刚接通电话就问她抽哪门子疯要离婚。
程希尧听她不像是伤心到要死不活的语气,心里暗松了口气。
程希雨说,她跟许亦北是契约婚姻,时间一到,合同解除,有什么好伤心的。
程希尧此时想,苏晴那篇关于婚姻观的论文,还真是值得做——这世界上人对婚姻的观念大相径庭,有人憧憬,有人不屑,有人视之为一场交易。
“许亦北同意吗?”程希尧指出了核心问题。
“他恨不得早日脱离苦海。”说到这个,程希雨恨得牙痒痒,望向在卧室占着大床气定神闲的男人,突然间觉得也不能这么轻易地离了婚。程希雨果断地摁断了通话。
程希尧的睡眠不太好,他用运动改善。比起健身房,他更倾向于户外跑步。小区有专门的跑道,夜晚一路亮灯。
回来后大汗淋漓,程希尧冲了个澡,看一眼手机,有新消息。
点开一看,是周小谜发的:【程教授,能麻烦您充个电费吗?停电了……】
程希尧边擦头发,边上网给家属楼那边充了电费。
很快,几条消息连着过来:【谢谢您!】【给您添麻烦了!】【您有一笔来自小谜的转账】
程希尧点了周小谜的转账,顺手给家属楼交了水费。
几分钟后,周小谜在黑暗中等来台灯的亮光。这屋程教授确实不常住,停电了连个备用的手电筒都找不到。发完消息后,周小谜干脆在沙发上瘫着等。
大约是心理因素作祟,周小谜觉得在这里复习特别有氛围——仿佛程希尧在旁边盯着自己,她不敢不认真。她将书桌上程希尧正在看的几本书收到柜子里,随手翻看时,发现他有做批注的习惯。字极遒劲有力,也不用便签,哪儿有空往哪里写。
周小谜看着自己花里胡哨的复习笔记,顿觉羞赧。
除了必要的生活必需品补给购物外出,周小谜几乎泡在了这个小房间里。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沉迷学习无法自拔,到达了一个新境地。
生活似乎步入了正轨,但——
老房子容易出幺蛾子。
胡思
七月三十日, 周小谜生日的前一天。
她咬着笔盖儿想,明天得给自己放假一天。中午休息了半个小时,她去卫生间洗把脸清醒一下, 发现台盆边有一圈积水。
周小谜仔细一看, 是洗脸台下的水管漏了。前几天还只是缓缓地滴水, 她没怎么在意,想不到愈发严重。照这个淌水的速度下去, 很快得流到外面去,泡坏地板。
周小谜想着, 得先把总阀关了。无奈屋里找了一圈, 没找着水阀。隔三岔五地麻烦程希尧, 周小谜觉得挺不好意思的,但除了问他,她暂时想不出更有效率的解决办法了。她给程希尧发了条微信。
程希尧刚好在学校, 说他过来看一眼, 十分钟后到。
啊?十分钟。
周小谜慌慌张张地开始拖地收拾东西, 屋里不乱, 但是程教授要来,总归得更干净整洁些。
十分钟不到, 敲门声响起。周小谜趴在猫眼上确认后, 给程希尧开了门。他今天穿得很休闲,白t休闲裤, 是周小谜从未见过的模样。年轻了很多, 一改平日沉稳成熟的作风, 跟校园里的研究生没什么差别。
程希尧也打量了周小谜一眼。哪有人大夏天穿成这样的。
周小谜在他的眼神中读出点不对劲——她没来得及换衣服。长袖长裤的家居服, 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这老房子唯一给力的就是空调, 制冷效果奇佳, 在屋里穿短袖,她觉得有点冷。
程希尧去卫生间,蹲下看了一眼,他说应该就是水管漏了,买点pvc胶布缠一下就行。他在门口水井房里找到总阀,先给拧上了。
“咱们一起去买胶布?”周小谜问,她总不能心安理得地让程教授当修理工吧?
“你在这儿待着。”程希尧推了下眼镜,说道。多带一个人去也没用。
趁着程希尧出门那会儿,周小谜赶紧换了条连衣裙,扎了个头发。
程希尧回来后,他蹲在地上给水管缠胶带,周小谜在旁边用手机打手电筒,看得更清楚些。她身上有淡淡的桃子香味,跟墙角那瓶粉色的沐浴露估计脱不了关系,包装上印着一个娇艳欲滴的水蜜桃。
草木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