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完妆的同学和这些同学的家长都被班主任赶出去了,办公室只剩下正在化妆的白萱,以及在旁边安静等待化妆的苏雨眠。
许炎皓路过门口的裴少宇,还对他使了个眼色,变相承认了自己的恶作剧。
裴少宇恼羞成怒,就差没起身用脚踹飞自己的损友发小了。
“别动啊。”施晓茗余光看见裴少宇要起身,连忙按住了他的肩膀。
裴少宇又乖巧地坐了回去,看向站在一旁,给施晓茗拎包的裴云生——施晓茗带来的手提包装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她一时间找不到擦口红的卸妆巾,便让裴云生替她提着包,她在里面翻找。
父子俩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见了同样的情绪。
他们似乎还挺享受被施晓茗使唤的。
“找到了!”施晓茗拿出小包的卸妆巾,又把口红和遮瑕塞进裴少宇的手里,“帮我拿一下,我先替你把晕到边缘的口红擦掉。”
裴少宇双手摊开,捧着她递过来的东西。
裴云生收好施晓茗的手提袋,尽职尽责地做好拎包工具人。
施晓茗抽出一张卸妆巾,叠成小方块,小心地擦掉裴少宇唇边晕开的口红。
裴少宇微仰着头,任由湿润的卸妆巾轻拭他的皮肤和唇角,她的动作很温柔,像是怕会弄疼他,对待他就像对待什么易碎品。
他的视线被面前的年轻女人完全占据,不像刚才班主任给他化妆,他还可以跟同学朋友说笑,缓解尴尬心情,现在身边没其他人,他爸也不爱开玩笑,严肃认真地给她当工具人。
裴少宇攥着手里的化妆品,身体僵硬,屏住呼吸,周围变得越发安静,只能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
他身边没有太多亲近的女性长辈,每次和她们接触,裴少宇都会觉得不自在,因为过于陌生,而不知道如何反应,正如现在这样,他如坐针毡。
施晓茗察觉到了裴少宇的紧张,点破:“很尴尬是吧?”
裴少宇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直接说出来,看向站在一旁的裴云生,后者对他轻轻点了点头,像是在说:“她喜欢不按常理出牌,你习惯就好。”
施晓茗为了活跃气氛,让裴少宇没那么尴尬,至少他能喘过气来,别把自己憋死,于是开始讲起自己以前的糗事。
“我以前在礼仪队的时候,第一次化妆,是一位没见过的学姐帮我化的妆。学姐长得很漂亮,也很温柔,和她比起来,我就是一只丑小鸭。她靠近的时候,我甚至可以闻到她身上好闻的味道。后来我在超市找到了相同气味的沐浴露。我很仰慕学姐,以为用上了同样气味的沐浴露,就能变得和学姐一样漂亮温柔。谁知道……”
施晓茗说到一半,又停了下来,她擦完了裴少宇晕开的口红,从他手里拿过遮瑕,把他刚才不小心蹭掉的粉底用遮瑕均匀肤色。
裴少宇被她的故事吸引,忍不住问:“怎么了?”
不像刚才坐立不安,尴尬到不会呼吸,反而关心起故事的后续。
“谁知道后来被人骂我学人精。丑小鸭变天鹅计划失败,于是另辟蹊径,现在不仅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还拥有可爱又有趣的灵魂!”施晓茗双手摊开,把自己的糗事说给他听,自己笑得比别人还灿烂。
明明这并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可是经由她本人云淡风轻地说出来,却格外诙谐。
裴少宇也跟着她笑,并未细想故事背后的她经历过什么。
裴云生站在施晓茗的身旁,却没有跟着他们一起笑,而是看着满不在乎的施晓茗,轻轻皱眉,眼眸闪过一瞬心疼。
她总是很擅长用玩笑话去掩饰过往经历过的不好的事情。
把她用彩色纸包装的玩笑话拆开,里面是一颗甜到发苦的硬糖。
与她相处久了,裴云生发现她外表柔弱,还总是娇滴滴地强调她什么也不会,实际上她比大多数人都要坚强。
这样的品质非常珍贵,只是她并不自知,也不以为意,裴云生便忍不住多为她想一点。
施晓茗给裴少宇上完遮瑕,直起腰来,又从他手里拿过那只裸色系口红,捏着口红底部旋出一截,发现上面有自己先前用唇刷蘸过一次试色的痕迹,看了看裴少宇,问:“你有洁癖吗?”
裴少宇摇头。
施晓茗又看向裴云生。
裴云生以为她要问自己有没有洁癖,正要开口,就被她拉起了手背。
施晓茗捏着裴云生的指尖,另一手拿着口红,在裴云生的手背上用口红划了两道,把自己用过的痕迹擦除。
裴云生:?
施晓茗接收到他疑惑的眼神,理直气壮地说:“怎么啦?上次你把我的口红弄掉,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说的是他拆穿她素颜那回。
裴云生理亏,没反驳,只是任由她泄愤一般又在他的手背划了两道口红印。
施晓茗转过身,对上裴少宇古怪的眼神。
裴少宇的视线在施晓茗和裴云生身上来回,似乎在想他俩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
“闭眼!”施晓茗受不了裴少宇的八卦眼神,干脆让他闭上眼睛。
草木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