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初雪心跳得很快,脑海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一个小人说沈宥谦是她的亲哥哥,她不能做这种事。
另一个小人说,作为养女出嫁真的能得到这么多好东西吗?侯爷和太夫人都不说,谁又能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呢?
侯府伦理大戏(九)
楚玉才不管未来儿媳妇的纠结, 直接找来了新上任的大管事。
“从前和顾家往来的生意,全都恢复吧。”楚玉说道。
先前的大管事进了官府之后,眼看着侯爷和太夫人全都自身难保, 索性破罐子破摔, 拉了不少人下水。
侯府成为全京城笑话的同时,也因为这一场风波, 迎来管事群体的洗牌,不少资历深厚的老管事全都被换下来的,如今还能当管事的, 基本都是没犯过事的。
新任的大管事身份清白, 又一向听话,且年纪不小, 许多侯府旧事全都知晓, 此时听到楚玉这么说,心下微惊。
毕竟顾家是前头那位侯夫人的娘家,侯爷对顾家的态度也是时好时歹,此时楚玉说恢复生意往来,看起来是小事, 对顾家来说却是个大事。
哪怕侯府如今在京城声名狼藉,但这种勋爵人家, 与顾家那种商户相比, 地位天差地别,侯府打一个喷嚏,顾家可能就直接没了。
侯府这个举动, 无疑是表示放弃对顾家的打压, 那么其他商户忖度着侯府的态度, 多半也会恢复和顾家的生意往来。
顾家, 就能重新盘活。
果不其然,仅仅是恢复往来的第三天,顾家家主就带着礼物上门拜访。
楚玉没有见他,也没有收下他送的礼物,而是派人问了他一句话。
成婚六礼本该一步一步来,但因着侯府两个人都生病,有冲喜的名头在,一切都走得很急,一个月内,就将六礼全部过完。
若换了普通闺阁待嫁女,只怕会觉得时间仓促自己受到怠慢,但顾初雪却不一样。
她脑子里纠结的事情太多了,一边不舍得侯府富贵,另一边她又觉得这样做会出事,心绪激荡之际,她在本心的牵引下,一步接一步地走到了成婚当天。
梳头的妇人也不知是不是事先得了提点,说的话一句比一句好听。
“姑娘,今天是你的大日子,你怎么还苦着一张脸?如今满京城谁不羡慕您,婆母疼爱,夫婿上心,真是谁家的日子都没你舒心。”
“您瞧瞧这套头冠,听说是您婆婆画的花样,求了贵妃娘娘后,请皇家的大师傅亲自出手为您打的,京中贵女中,您这份风光是头一份!”
“我今日进这宅子前,世子爷的小厮还专门找上我,反复叮嘱,给您绞脸时动作要轻,千万不能弄疼了您,这样体贴温柔、对妻子上心的夫婿,我当了二十年喜娘,真是头一回见!”
喜娘三言两语,就将顾初雪捧得飘飘然,在描述中,她甚至都能看见自己未来的生活将会过得多么美满。
“就算是亲哥哥又怎么样呢?”
“女子一生,求的不就是婆母和善、夫婿疼宠吗?”
“我一嫁过去就是世子夫人,未来就是侯府主母,我汲汲营营,求的不就是得嫁高门吗?”
顾初雪在心里不断像这样劝说自己。
在喜娘的一声声吹捧中,她也越发觉得自己得了个人人羡慕的好归宿,望着镜子里那张尚未张开的稚嫩脸庞,她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提前达成人生目标。
“哎,姑娘这就对了,多笑笑,这日子就能过得比谁都美!”喜娘在一旁拍着手开心地说道。
迎亲的队伍从侯府出门,一筐接一筐的铜钱沿路抛撒,几乎没个停歇的时候。
常庆侯府明明丑闻缠身,但这场婚事却办得极其阔气,满城的穷人都追着迎亲队伍走,所有人都在谈论这场惹人注目的婚事。
“常庆侯府真是大方,这么一路走下来,也不知道多少银子抛撒出去,恐怕这二十年来,都是独一份的豪气。”
“是啊,如今满京城都在羡慕这位未来的世子夫人呢。”
“这位世子夫人出身大族?难道是什么公主郡主?不然这常庆侯府为何舍得给她摆这样的排场?”
“你这就有所不知了,这位世子夫人是个平民女子,甚至还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女!”
“啊?我们普通人家看到这种孤女都犯忌讳呢,侯府那些贵人们,怎么这么不讲究?”
“这孤女命好,救过侯府太夫人,侯府看她和世子情投意合,干脆请宫里的贵妃娘娘赐婚,给她抬了台身份。”
“侯府还真是大气,若是别的高门大户,说不得给笔银钱打发了,又或者干脆将那女子纳为妾室,哪里肯花这么多心思。”
众人的议论纷纷中,侯府这桩婚事的前因后果倒是越传越广。
楚玉还嫌火不够大,又让人传出风声,说常庆侯府未来三天会在城外开二十口大锅施粥,为世子和世子夫人祈福。
迎亲队伍在城里走了半圈,停留在顾初雪待嫁的院子外,等接到新娘后从另一条路绕回侯府,等同于他们在京城绕了整整一圈。
常庆侯和太夫人病着,拜堂的时候,楚玉也将这两人抬了出来。
“母亲、夫君,今日是咱们宥谦大喜的日子,娶的又是你们最最喜欢的初雪丫头,再等一段时间你们就能抱孙子了,你们怎么不笑呀?是生性不爱笑吗?”楚玉故意这般刺激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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