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是说这个吗?”应如风拿起王琴知呈上的令牌,又从怀中掏出另外一块令牌,对在了一起。
两块令牌完美地嵌合在一起,形成一个虎头。
“这怎么可能?王女怎么可能把兵符给你?我明明把她转移了。”程毅松倒退了一步,脸色发黑,声音比波浪还抖。整个人如同一片从枯枝上飘落的黄叶,失去了生机。
应如风轻抛了下兵符,“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是等你把她转移走了以后,再把她转移出来喽。”
“程毅松。”一道阴冷的声音让程贾二人本就发寒的背脊几乎被寒冰冻上了。
一名身穿红色袈裟的尼姑跨过门槛,被几名士兵护卫着走了进来。
伊恒惊讶地认出此人就是那天和应如风一起的和玉大师。
“王女,你难道要认贼作母?兴国皇上可是你的杀母仇人,你怎能把兵符给她的人?”程毅松大声斥责道。
“杀母之仇是我与兴国皇上之间的事情。可我跟你程毅松也有一笔账要算。我父亲当年托孤于你,你却打着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算盘,囚我二十年。欺我年幼,从我手中骗走了半块兵符。若不是我侥幸藏住了另外半块,焉有命活到今日?”和玉字字泣血,眼中流露出的怨毒恨不能将程毅松的骨头都淬炼了。
事到如今,程毅松自知绝无反击之力,索性破罐子破摔,“要不是我当初拼死把你从宫里抱回来,你一个小小男子又怎能顶着王女的名号活到今日?”
和玉仰天大笑,“你抱我出来为的是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强迫我扮女人,又岂知我心中的苦楚?”
士兵一片哗然。不少人二十年依然忠心不改,就是因为王女的存在。忽然知悉王女其实是王子,复国无望,信念一下子被打破了。
“王女是男人?”连王琴知都有些诧异地在和玉脸上观摩着。王女的长相和声音确实雌雄莫辨,可他的关键特征明明都跟女人一模一样。
只有应如风噙着笑欣赏着这一场旧君臣之斗。
她当初得知萝国王女的存在后,很快就让千影阁调查出了王女的藏身地。
凭借多年来和男人打交道的经验,和玉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她就察觉出对方眼中有一种对异性特有的好奇心。
程毅松应该是用了什么特殊的药物,让和玉没有长出喉结,面容也变得女性化。
可不论他外表多像女人,都改变不了他心理上是个男人的事实。他渴望像个男人一样相妻教子,煮饭浣衣,而不是被关在阴暗的破庙中,通过做女人来满足奸臣虚无缥缈的复国梦。
“哈哈。我程毅松算计一世,没想到败在了你这个目光短浅的小男子身上。”程毅松惨笑了一声,张开双臂,“成王败寇,你要杀我,就来吧。”
“程老妹,你这么快放弃做什么?别忘了我们手上还有一个人。”贾乐语忽然抽出侍从身边的刀,架在了伊恒脖子上,“裴家主。你这么在乎他,想来用他换我们两条老命,你不会舍不得吧?”
锋利的刀尖抵在脆弱的喉管边,伊恒双腿直发软。这两人可是亡命之徒,逼急了真会杀人。在应如风眼里他就值一百两,她真的会救他吗?
伊恒惊惧之下,不管不顾地亮出身份,“我可是喀兰的王子,你不能杀我。”
“喀兰王子?”贾乐语先是一愣,紧接着哈哈大笑了起来,“难怪,难怪!”
“裴家主,辛将军,喀兰王子死在这里,你们也难辞其咎吧。如今库坦人兵临城下,若是再招惹了喀兰人,你们还能抵挡地住吗?”程毅松也从之前的颓丧中走了出来,恢复了先前的笑容。
“什么喀兰库坦,关我什么事?裴家主,你必须按照先前的约定杀了她们。”和玉双眼血红地看着程毅松。
“对不起,和玉大师,我做不到。伊恒是我心之所爱,此生最重要的人。我情愿自己死也不愿他受半点伤害。”应如风面色凝重,目光绵绵地望着伊恒,满屋子数十人,她眼中只有伊恒一人而已。
“你怎能如此?”和玉恨不能直接上前撕碎了程毅松,却被身边的士兵拦住,动弹不得。
辛似海狠狠地揉了揉眼睛,她忽然不认识眼前的应如风了。应如风向来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何曾对哪个男人情深义重过?她感到深深地害怕,比她刚刚以为要面临一场死战时还要害怕。
应如风怕不是被夺舍了吧?
“裴贤侄。”辛无忧叫道,“便是库坦和喀兰齐来,我大兴也是不惧的。他不过是一个王子……以你的身份,什么样的男人没有?”
应如风摇摇头,“辛姨,我不在乎他是不是王子,也不在乎世界有多少男人。伊恒是独一无二的,任何人都不能取代。”
“你们放了他,我愿意拿自己做交换。不仅保证你们可以安全离开这里,等其他人离开后,虎符也可以给你们。”应如风抬步朝伊恒走去,满目深情,似是要把他吸进去一般。
伊恒从未见过这样的应如风。她身上散漫慵懒的气质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无与伦比的严肃和郑重。
草木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