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等着看看吧。我相信辛姨很快就会对朝廷有新的认知。”应如风说完将杯中茶一饮而尽。
辛似海又和应如风聊了一会儿,觉得茶楼里实在无趣,便起身告辞了。
应如风没有和她一起离开。处在这方茶楼中,让她颇有大隐隐于市之感。吵嚷的茶楼反而比府内更让她内心安宁。
辛似海走后,应如风对面很快又出现了一个人。
她没有抬头,盯着茶水中变得严肃的倒影,“谢知府送往京城的折子看过了吗?”
“看过了,完全按照小主人的要求写的。一个字都没有变。”
应如风轻笑了一声,“她倒是个识时务的。”
萝城中关于四大世家变一大世家的事情很快就没有人再讨论了。取而代之的是萝城近二十年来面临的最大危机。
库坦人聚集七万兵马驻扎在了萝城城外,彻底切断了西域和萝城之间的往来。
以往库坦人南下抢劫时,顶多召集上万兵马。这一次可谓是倾巢而出,对萝城势在必得。
萝城军无力反击,只能固守城门。然而即便只守不攻,打起仗来的消耗也是巨大的。
守城不到一月,萝城的粮饷就开始告急,只能苦苦支撑,等待朝廷送粮草和援军过来。
雪上加霜的是,就在半日前,守城大将辛无忧竟然被库坦人埋伏在城中的细作刺伤了,生死未卜。
应如风坐在营帐里,望着坐在床边,面色惨白的辛无忧,关切地问道:“云澜,辛姨的伤势可有大碍?”
“幸好辛将军反应迅速,刀刺偏了,没有伤到要害。但是接下来三个月,将军必须得好好休养,不能再骑马射箭了。”洛云澜在辛无忧背上敷上伤药,缠上厚厚的几圈绷带,又提笔飞速写下数张药方,交给药童去煎药。
应如风紧皱的眉头稍稍展开了些,但面色依然阴沉。先前千影阁已经暗中排查过一遍萝城中潜藏的库坦细作,但还是没能防住漏网之鱼。
这一次袭击辛无忧的士兵是土生土长的大兴人,一直藏在辛无忧的近侍之中,在此之前未与库坦人联系过。直到今日趁辛无忧检查城防之时,突然从背后袭击了她。
“看来库坦人是决意在这两日攻城了。朝廷的援军和粮草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辛无忧忧虑地看向守在床前的小女儿辛似浪。
辛似浪是辛无忧和在萝城所娶的侧夫所生,自小在军营里长大,深得母亲真传,还不到十八的年纪就有军功傍身,成为副将。
辛似浪正犹豫着该如何回答时,一道声音抢先答道:“辛姨不要再妄想了,不会有粮草,更没有援军。朝廷派来的军队全部驻扎在了流城。”
流城是萝城旁边最大的城市。萝城若是失手,那里便是第一道关卡。朝廷把援军驻扎在那里,显然已经做好放弃萝城的准备了。
“此话当真?”辛无忧看向小女儿。
辛似浪艰难地点了点头。
“我辛无忧戍边二十年,杀过的鞑子堆起来都比天山都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朝廷不信我,相信流言也就罢了。竟然要弃我萝城几十万百姓于不顾。”辛无忧气血倒涌,声音中尽是苍凉之色。
不久前,朝廷同时收到了两份来自萝城的奏折,一份是弹劾辛无忧通敌叛国的,另一份则是军情告急奏请驰援的。
朝堂上对此事进行了激烈的争论,然而面对辛无忧可能叛变的情况,除了与辛无忧并肩作战过的赵大将军,没有人敢咬死支援。
万一辛无忧真的叛变了,那派援军去就是送人头,帮助敌人消灭自己的主力军,壮大敌人的力量。
除此之外,她们还另有一层担心。应如风在萝城的所做所为,京城的人也有所耳闻。应如行自是不必说。太女夫之前虽然和应如风联手过一次,可如今天高皇帝远,应如风不受他的控制,展现出的实力让他也颇为忌惮。
只要是姓应的,都有可能和他女儿抢皇位,所以他不敢轻易下决心去救援萝城。若是应如风死在萝城之战中,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应如行和太女夫默默地达成一致,那就是暂时放弃萝城,等萝城被攻下之后,再做反攻。
大兴将才济济,兵力雄厚,不怕拿不回失地。
“辛姨忠心耿耿,可惜朝廷已经不是母皇统领的那个朝廷了。”应如风挑了挑眉,“我只有一问,辛姨是否想要保住萝城?”
辛无忧握紧双拳,肩上的伤险些再次崩裂。她信誓旦旦地说道:“无论朝廷如何,辛某必会死战到最后一刻。我是萝城的母父官,萝城百姓就是我的儿女,哪有母亲会放弃自己的孩子?更何况皇上当初重托于我,我岂敢辜负皇上?”
应如风面露笑意,“我有一个法子可保下萝城,不知辛姨愿不愿意一试?”
大战的到来,让裴府的每一个人都紧张起来,不再像往常那般闲适。应如风问过红袖等人要不要离开避难,但他们见应如风不走,都坚决要留下来与她共渡难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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