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通电话,听到对方的声音后,说了一声“您等我一下”后,转头对方令越说: “方老师我还有事,您,您保重。”
说完一溜烟的跑了。
是的,卫鱼拿出跑八百米的速度,飞快的离开了电视台。
方令越盯着那抹落荒而逃的身影,莫名其妙地笑了。
“方老师?”
方令越恢复面无表情的样子,瞥了一眼始终坐在后座的人。
二十来岁的小伙子,穿一件黑色套头卫衣。头上套着卫衣帽子。他一直没说话,再加上卫鱼当时整个心思都在方老师,方老师的女朋友身上,没发现他也不足为奇。
只见小伙子翘起二郎腿,一边把玩握在手上的打火机,一边调侃, “这年头居然有人认你做老师,”他那双和方令越长得特别像的眼眸里露出些鄙夷来, “渍渍渍。”
方令越出生警告, “不想坐车就给我出去。”
那人更来劲儿了, “哟哟哟,我要仔细看看,这座位上莫不是被刻上了那小姑娘的名字了吧?”说时,还真的就挪了挪屁股,假模假式地四处寻找。
方令越: “滚。”
小伙停下动作, “方老师,您,您不能这样对奴家~奴家一片赤诚之心~”
方令越: “……”
白了座位上的人一眼,方令启动车子, “你不好好读书,来找我干嘛?”
“你是我哥,我什么时候见你都是自由。”
“方令期。”
“知道了。知道了。”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车子在十字路口停下,方令越想起方才小姑娘说的话,忍俊不禁。
保重?
亏你想得出来。
卫鱼飞快地跑了有好几分钟,直到回头时已经看不到方令越的车了,这才在一颗行道树前停下。她一边喘气,一边对电话里的人说, “抱歉,让您久等了。您说。”
是送奶站的老板打来的电话。卫鱼曾经短暂负责过的富人小区的那个送奶工,因为家里突发急事,不得不找个人代替。老板左思右想,不得不给卫鱼打电话。他知道卫鱼又其他工作,可眼下人手不足,实在没有办法。
眼见着老板越说越心酸,卫鱼不忍心,一边半蹲着,一边说: “可以的,我没有关系。是明天吗?好的,我会准时去的。”
挂了电话,卫鱼在树旁休息了好一会儿,这才又慢悠悠地往前走。想起方才的情形来,也不知道方老师会不会生气。
可是,方老师为什么要生气呢?不用送她,既可以省油费,又可以节约时间。
一石二鸟。
一箭双雕。
嗯,对的。
怀揣着这样那样的想法,等卫鱼回到出租屋已经七点了。小过道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堆满了各种东西。行李箱横七竖八地放了好几个,明明早上还什么都没有的。
她疑惑地走到自己的那间屋前,掏出钥匙,刚把钥匙插进锁芯里,还没来得及转动,就听到身后有人叫她。她回头,打量来人。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一头自来卷,一件花背心外套了一件棕黄色绒衣。
男人咧着嘴笑, “我啊?老王。”他用手指了指, “住你隔壁的隔壁。”
卫鱼依旧一脸茫然。
“也难怪你不记得。起早贪黑的,咱俩也就你刚搬进来的那天打过照面。”老王好像又话要对他说。卫鱼从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个中年女人正提着大包小包从屋子里走出来。
“你还不知道吧?”老王说, “这片要被拆了。”
卫鱼诧异地摇头。
“也就今早的事情。”
早上?哦,早上她天不亮就去送奶了。
“听说是要整改。嗨呀,现在真的是,不让人活啊!”老王感叹, “小卫,你找到住的地方了吗?”
卫鱼摇头, “还没有。”
“张贴栏上有些,限三天之内搬走。嗨呀!”
卫鱼道了声谢,进屋后还能听到走廊上噼里啪啦东西落地的声音,还有行李箱的轮子与地面摩擦时候发出的刺啦刺啦的响动。
过了有半个小时,什么声音也没有了。卫鱼掏出手机才看到十几分钟前房东给她发的消息。
因为上面下的命令急,所有人都没有做好准备。房东念她一个人不容易,房租也不收她的了,让她三天之内赶紧搬。
那个时候卫鱼满心都是往哪儿搬,哪里有功夫跟房东理论。像这样子突然叫方科搬走,不说房租,房客也算是受害者。即使她有那个功夫理论,按照她的性格,也是绝不可能的。
谁都不容易。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搬吧。
可是要搬到哪里去呢?
这个夜晚,卫鱼辗转反侧。半夜里睁开眼睛,盯着漆黑的天花板看了半晌,翻身还是睡不着。这样子熬了半宿,眼瞅着也到了去奶站的时间,所幸不再睡了。
凌晨总是要格外冷一些,风刮得厉害。卫鱼收紧衣口,看着半亮的天边挂着的一轮明月,不禁有些唏嘘。
奶站老板刚拉开卷帘门就看到蹲在店门口的卫鱼,吓了一跳。
“怎么起得这么早?”
卫鱼听到声响站了起来,可腿麻得厉害,只好僵在原地,缓了好久, “睡不着,就起来了。”
卫鱼本来话就不多,加之早上老板也没睡醒,两个人只忙活着搬货,谁也没说话。期间只偶尔听得到老板的哈欠声。等卫鱼把一箱子要送的奶放到自己的车子上,路上已经陆陆续续有了早起的老人。
草木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