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电影院,方令越指了指不远处的游戏厅, “想不想玩?”
卫鱼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就看到游戏厅里放着数不清楚台数的娃娃机,每一台前都或多或少站着人。隔着距离,还能听得到那些或惊喜或遗憾的声音。
卫鱼沉凝,然后拽了拽身旁人的衣袖,小声地嘟囔道: “想抓娃娃。”
方令越二话不说,拽着小姑娘的手就走向游戏厅。卫鱼跟在他身后,不禁感叹,方老师就连后脑勺都比别人好看啊。
两人站在一台没有人的娃娃机前,方令越手里握着一大把游戏币,问小姑娘: “喜欢哪一个?”
卫鱼仔细打量机器里的毛绒玩具,最后指了指最大的那一个: “兔子。”
方令越挑眉,勾起唇角,一副势在必得地样子: “好。”卫鱼从他手里接过风衣,衣袋翻飞时掠过鼻尖,带起一股似有若无的好闻的气味。
是冬天的味道。
他的味道。
她站在他身旁,看他将游戏币一粒一粒满条不紊地塞进机器里,然后弯腰一边打量机器里的夹子和毛绒玩具的距离一边移动游戏手柄。确定好最终的位置后,他却没有动,反而看向小姑娘,将她拽到自己身前。
触不及防地碰触,让卫鱼心脏漏跳,险些喘不过气。而他弯腰,前胸贴着小姑娘的背脊,嘴唇附在小姑娘耳根处, “一起,嗯?”
说话声甚至撩起几根碎发,跟着翻动。
他握着小姑娘的手,然后四只手重叠,放在游戏手柄上。她的手甚至身体都跟随着他的动作而移动,然后啪的一下,机器里的夹子刚好剪落连着兔子毛绒玩具的那根黑色的线。
卫鱼激动地尖叫,然后转身抱着男人精瘦的腰: “方老师,我们成功啦!我们成功啦!”
他眉眼低垂,嘴角微扬,视线温柔地划过小姑娘的脸颊: “是啊!”
小姑娘依旧没完没了地激动着: “方老师你好厉害!你怎么这么厉害!”他弯腰附在她耳边,低低细语,不知道说了什么,只是小姑娘瞬间涨红了脸。而他只是勾唇满意地欣赏着小姑娘脸上的表情,一秒也不想错过。
于是这个下午,方令越的车厢里很荣幸地载上了除小姑娘以外的兔子,老鼠,狮子等等等,大小不一,却整齐划一地被小姑娘摆放在车后厢里。而收获满满地小姑娘在上车后十分钟,成功地耗费掉所有电量,酣睡过去。
期间方令越接到电视台电话,于是改道回电视台。车子停在电视台前的广场,他轻轻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后者睁开眼,还没有睡醒,眼睛里雾蒙蒙的。
“吃饭吗?”
方令越失笑, “一会儿吃。我去趟电视台,在车里等我。别乱走。”
卫鱼恍惚地点点头。
方令越替她将额头的刘海整理了一下,才推开车门。脚还没迈出去,又不放心地叮嘱: “不许乱跑。”
卫鱼再三点头,表示自己是乖宝宝,绝对不会违背组织命令。
方令越走后没几分钟,卫鱼就彻底清醒了。然后想起刚才自己一醒过来就找饭的行为,羞愧难当。
她无聊地透过车窗看路边的行道树,起风了,干涸的树叶被风吹得左右晃动。从半开的车窗也钻进一股风,撩起她耳旁的短发。
卫鱼想着这一天,像过电影一般,将两人从早上到此刻的所有画面都回味了一遍,又将自己阴差阳错地住进方令越家时的情景过了一遍。
原来那天不是梦啊。
所以,方老师真的抱着她一路从网吧走回的车厢。
这样想,甜蜜的滋味忍不住涌向心头。
高跟鞋的声音在车门前停下,沈珈瑜透过磨砂车窗打量着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小姑娘。卫鱼后知后觉迎上她的视线。
隔着半开的车窗,有些不真实。心里突然七上八下,她不自觉握紧了安全带,手心里钻出细密的汗珠。
“沈小姐?”
“你不是有脸盲症吗?”沈珈瑜嘲笑般问, “那你怎么知道我的?”眼睛里地嘲弄掩都掩不住,她轻飘飘地说: “哦,装的?”
“不是。”卫鱼抿唇, “我只是常常看你的电视节目。”
为了记住她。
“是吗?”沈珈瑜弯腰将手搭在车窗上,落落大方地含笑说: “那谢谢你的支持了。”
卫鱼强装镇定: “不用谢。”
沈珈瑜收回手,站直。卫鱼以为她会像上次在超市那样直接走掉,谁曾想她走出几步又折返回来, “如果我是你,我会有自知之明。”
她始终带着播放晚间新闻时候得体的微笑, “什么样的人该爱,什么样的人不该爱,你难道不知道吗?”
卫鱼握着安全带的手微微颤抖,良久,她松开手,吸气后又吐出,用对方一定能听得到的声音说: “深爱着我的人我便可以爱,我爱的人便值得我爱。现在,我这么想,将来也这么想。”
这是第一次,她在沈珈瑜的面前表明自己对方令越的心迹,也是第一次为爱所向披靡。
沈珈瑜留下一句“不自量力”后转身离开。她的红色高跟鞋,一下比一下重的敲击在地板上,发出沉重的摩擦声,飘远了。
半晌,卫鱼摊开掌心。
那里早已濡湿了一片。
她侧身,望着电视台的旋转门。过了许久,那里终于出现他熟悉的背影。她沉默地凝望着那抹身影。
草木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