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只要最好的还在,你们这些次一等的就永无出头之日。”
徐缙恍然大悟过后,就是如遭雷击,他第一反应是断然拒绝,可马永成只说了一句话,就让他心神动摇。他说:“怎么,你还真打算在此做一辈子上门女婿吗?”
徐缙比翰林院中的任何人都要想上进,盖因他自觉的尴尬地位。他也是书香门第出身,可其家世比起震泽先生王鏊,真乃云泥之别。王鏊待他恩重如山,既以女妻之,又为他延请名师,人人都说,如不是王鏊,他绝不会有今天。
可这些人怎么不动脑子想想,以他的天资才华,即便没有岳父,也‘譬若锥之处囊中,其末立见。’就因为有了这么一个好岳父,那一等的无知愚夫竟把他的所有努力一笔抹杀,将他的成功全部归咎于岳家!
他的妻子也让他不满,虽说妻子出身大家,颇通诗书,可太有主见了,根本没有以夫为天的想法。她一女流之辈,安敢如此,不就是仗着她父亲的官职远高于他吗?王鏊可能万万没想到,自己如此掏心掏肺地栽培女婿,反倒成了升米恩,斗米仇。徐缙也因为不愿在王家久住,迫切地想要飞黄腾达,所以铤而走险。
他在家如坐针毡地等了几天的消息,没有等来李越病重或病逝的讣告,却等来了东厂换帅的晴天霹雳。风光无限的的东厂大太监王岳沦为了阶下囚,其同党包括马永成在内一干人等也跟着全部下狱。刘瑾则取而代之,一步登天,刘公公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剪除王岳党羽。这一场腥风血雨,从内宫直刮向外朝。朝野内外,为之悚动。官方给出的理由是,王岳欺上瞒下,贪污公款。可徐缙心知肚明,是东窗事发了。
他在恐惧之余,难掩嫉妒,都御史戴珊折了三个孙儿,皇上都装聋作哑,可如今李越不过是落了水,皇上就按捺不住杀机。难不成,容貌真有那么重要吗!
容貌重不重要谢丕不知道,但他知道,徐缙怕是要不好了。
王岳下狱的消息一传出来了,他就和父亲谢迁紧急商量。谢迁叹道:“难怪李越有如此底气。比起东厂督主来说,一个吏部右侍郎,的确不算什么。幸好他还能以大局为重,顾念守溪公一生忠义。也罢,你这就拿我的手书去王府走一遭吧。”守溪是王鏊的号。
谢丕躬身领命。可想而知,王鏊在看到谢迁亲笔书信时那种极度的愤怒。他本是想为长女择一有资质的寒门子弟,以便保女儿不受夫家欺负。谁知,竟然引狼入室。王鏊怒道:“如不杀此孽畜,老夫还有何颜面立朝为官?”
语罢,他就要开祠堂,请家法。谢丕忙道:“叔父且慢,李贤弟已然宽宥徐缙,看在您和小姐的面上,愿意留他一条性命。再者,您如此大动干戈,传扬出去,不是摆明您家与东厂之事有关吗,若引得皇上知晓,那可是牵连全家的罪过。如今这个节骨眼上,叔父千万以大局为重。”
谢丕再三相劝,王鏊方稍稍冷静下来,他坐在太师椅上,仿佛老了十几岁:“打断他的双腿,送他回吴县去吧,对外便称他身染恶疾。”
谢丕沉默不语,只听王鏊又唤下人:“去请大小姐来。”
谢丕赶忙回避,王小姐入书房后,父女相谈一会儿,哭声便起。王小姐铿锵有力道:“世上岂有丈夫流落在外,妻子却在家中享福的道理。父亲既然执意不肯饶过夫君,至少让女儿随他离开。也免得这腹中孩儿,一出生就见不到父亲。”
王鏊无奈应允,这才将还茫然无知的徐缙绑过来,先往他的嘴里塞了一块软木,接着就将他按倒在长凳上,硬生生当着谢丕的面打断了他的两条腿。重重的乌木大杖落下,即便嘴里塞着软木,徐缙还是从胸腔里迸发出剧烈的嘶吼。只挨了几下,他就昏死过去。王鏊看着他被鲜血浸透的裤子,长叹一声:“一步错,步步错。”
他只让人略略包扎,便命人送他和痛不欲生的王小姐回老家去了。
谢丕暗叹道,只是打断双腿,就让人瞧得如此触目惊心,且不知那东厂的暗狱里是何等光景。
刘瑾新官上任,当然要去巡视一下自己的新领地,顺便痛打落水狗。东厂位于东安门之北,通往此地的道路上,人迹罕见,就连鸟鸣声都几不可闻。走过轩昂的大门,就是草木摇落的前院,前院后才是大堂。大堂十分宏敞,其正中央挂着的就是岳武穆画像,这是为了提醒东厂办案需秉公而为。刘瑾假模假样地给岳王爷上了三炷香,磕完头之后,就问王岳。
底下人忙陪笑道:“禀报督主,罪人已经下狱了,正在受刑呢。小的们现在就把他拖上来。”
刘瑾摆摆手:“还是不要耽搁他忙,走吧,我们也去看看暗狱里是个什么光景。”
“是,是,是。还是督主想得周到。”
一行人浩浩荡荡杀往大牢。说是暗牢,实际还是在地上,只是高墙封锁,显得阴沉而已。刘瑾刚刚跨过牢门,就听见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刘瑾嫌恶地皱了皱眉:“都别嚷了,这么吵,还怎么看。”
底下人忙会意,跑去吩咐,这才安静了片刻。王岳作为重犯,被关押在牢狱的最深处。刘瑾看到他时,他正满身赃污地躺在泥地上,双眼呆滞,一言不发。刘瑾素来厌恶他,可此刻见这个煊赫一时的大太监如此,倒生起兔死狐悲之感。他再次警告自己,一定不要步上王岳的后尘。
谁知,王岳一见他,反而恢复了过来。他大骂道:“刘瑾,你这个奸佞小人,是你害我是不是,是不是你!”
刘瑾忍不住笑出声来:“蠢啊,蠢啊,死到临头,竟然还不知自己因何而亡,你这样的人,是怎么混到今天的?”
王岳目光剧烈地闪烁,他的情绪极不稳定,他突然问道:“是为李越?”
刘瑾闻言屏退了左右,他说:“算了,念在同僚一场,好歹让你做个明白鬼。李越不过是一根引线。真正的炮仗,可是在你自个儿。”
王岳开始歇斯底里地大吼:“我对万岁一片忠心,我的兢兢业业天地可鉴!我有什么值得皇上这样!”
刘瑾掏了掏耳朵,他的语气依旧平淡带了几分讥诮:“你的一片忠心,就是明知皇上偏向武将,还是与文官勾勾搭搭。你是东厂督主,负责监察百官,可你干的叫什么事?戴珊的案子,到现在都没有结果,李越的案子,你先是隐瞒不报,接着又攀咬魏国公。明面上,你是连续两次和皇上唱反调,可暗地里,你搞得什么勾当,你我都心知肚明。你这样心大的狗,皇上为何还要用你?”
王岳如遭雷击,他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刘瑾道:“你平日与那些大臣,勾五搭六,可关键时刻,有谁费心真要保你?蠢才,蠢才,死得不冤,死得不冤啊。”
王岳的每一根手指都在哆嗦,他的舌头发麻,牙齿咬得咔咔作响,半晌才说出一句完整话来。
“那皇上,借我的事发作外朝,不是为我,也不只是为李越?”
刘瑾讥讽道:“现在明白了,可惜太晚了,武举武学事在即,皇上得找个由头,先打下他们一波气焰。”
而顷,刘瑾又呵呵一笑:“对了,还有一桩事要感谢你。”
王岳瞪大眼睛看着他,刘瑾得意洋洋道:“多谢你把戴家的案子留到今儿,让老弟我新官上任,立下威信都不用愁了,哈哈哈哈。”
王岳此刻已是怒发冲冠,目眦欲裂,在身子晃了几晃后,竟然咚一下栽倒过去。刘瑾撇撇嘴,抬脚就要走,可在王岳牢房旁,突然有人唤刘哥。
他回过头一看,竟然是马永成,他在腌臜地上一面磕头如捣蒜,一面不住地抽自己的耳光:“刘哥,是我犯贱,是我猪油蒙了心了,竟敢和您作对。我该死、该死、该死!”
这一遭打得两颊红肿不堪,连牙齿都掉了一颗后,马永成才开始求饶:“求您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就像饶一条狗似得,饶我一命吧。”
刘瑾蹲在栅栏外,叹了口气道:“老马啊,说实在的,你还是真是个人物。奸猾如李越,都在你手上栽了一次。可惜,越是能屈能伸,心思深沉的人,我还就越不敢用。还是魏彬那样的好,傻乎乎的,才放心呐。你安心去吧,我不会祸及你们的亲眷,毕竟我还要摆出一个样子来,和司礼监打好关系不是。”
马永成望着他扬长而去的背影,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他无力地瘫倒在地,心想,当年要是留在皇陵,该有多好。
刘瑾回了宫中,即刻就将徐缙之事禀报给了朱厚照。朱厚照赞许道:“你做得很好。”
刘瑾躬身道:“爷待奴才恩重如山,奴才愚笨,当然只有勤快一点,事无大小,都悉数报给您,让您来裁断。”
朱厚照失笑:“老刘,如你是傻子,世上就没聪明人了。”
刘瑾道:“您这可说错了。依奴才看,李越李相公,就是难得的聪明人,不仅取人双腿于千里之外的本事,而且难得是能屈能伸,有容人之量。”
朱厚照眼中精光一闪:“他的确是很聪明。可孙猴子再厉害,也翻不出如来佛的五指山。他也一样,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不过,再做过下一场前,还是让他把身子养好吧,朕可没有落井下石的习惯。”
当日下午,他就又去了李家。月池正睡在躺椅上,在庭院中晒太阳。饶是秋阳和煦,也不能让她的脸颊上浮现出半分血色。月池一觉睡了大概一个多时辰,悠悠醒转时,才发现朱厚照在她身旁。
她揉了揉眼睛:“您怎么来了?”
朱厚照强笑道:“来给你报喜。大仇得报了。”
月池会意,挑挑眉道:“同喜同喜。”接着就闭口不言了。
朱厚照一愣:“朕可是为你如此费心,你就连一个谢字都吝惜?”
月池失笑:“究竟是为谁,您心里有数。有道是,为云为雨徒虚语,倾国倾城不在人。”
楚襄王云雨之情不过是虚言而已,又有哪个帝王会因私情而倾国倾城呢?
两头蛇南阳卧龙
莫不是觉得朕年幼易欺?
出乎月池意料的是, 朱厚照非但没有被戳穿的窘迫,反倒委屈上了:“只有昏庸无能之辈,才会在江山美人间只取其一, 像朕这样的人, 自然能够二者得兼,又何必倾国倾城?我为你出气的同时, 也做到了稳定朝局,这正是我不同以往君主的出类拔萃之处。你怎么能因我才智卓绝,而质疑我的心意呢?”
这下换月池愣住了,他接着道:“徐缙之事,朕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 全凭你自己做主,若是朕再较一回真, 赌约你就输定了。这还不够证明朕的让步吗?”
月池无奈:“……能不能不要逮着机会就往自己脸上贴金?”
朱厚照理直气壮道:“瞎说,朕明明只是实话实说。你说,是不是你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月池心道,真怕他下一秒就开始摇胳膊了,她苦笑道:“这次是你我的目的并行不悖,所以你能够两全其美, 可万一有一日,你我背道而驰, 那时你又会如何?”
朱厚照的眉心一跳,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但不知出于何种理由, 他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刨根究底, 而是揭过去, 他道:“又在瞎说了,你我怎么会背道而驰呢?”
月池脱口而出,也自觉失言,他既然不追究,她也不会傻到实话实说,只是道:“也是,是我多想了。”
话题就此终结,沉闷气氛却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月池不去看他,朱厚照也摸了摸鼻子,一低头就看到了地上的大福,他如今的身量越发颀长了,随手一捞,就把卧在地上的大福捞起来。大福被他提溜起来,两只眼睛水汪汪的,像黑葡萄似得,望着月池,开始挣扎。
月池道:“每次来都欺负狗,大福怕高,快把它放下来。”
朱厚照道:“难怪人说物似主人形。”
他把大福抱得更高了,笑道:“你怎么就不敢试试新东西呢?”
月池心念一动,她冷笑道:“想让我试新东西,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朱厚照一怔,随即失笑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朕不是那个意思。”
月池阖上眼:“不管有没有,你都输定了。”
这轻飘飘一句,激得朱厚照眉棱骨一跳:“你都这样了,还敢大放厥词?”
月池道:“死诸葛吓退活司马,更何况,我还有一口气呢。”
朱厚照嗤笑一声,他讽刺她:“朕还说顾念你身子不好,暂缓赌约,如今看来,李诸葛是不需要了?”
月池睁开眼睛看着他,寒星度水莫过于如此,她挑挑眉:“不需要,尽管放马过来。”
“好。这可是你说的。”他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好不盛气凌人,“到时候输了,可别哭鼻子不认账。”
月池不由莞尔:“爱哭鼻子的,分明另有其人。”
朱厚照:“……”
这一次见面,就算划下道来了。朱厚照回去,果然开始雷厉风行,命兵部尚书刘大夏会同府部等衙门,成国公朱辅,英国公张懋,与吏部尚书梁储重议武举、武学之制。
之所以说重议,是因武举和武学都早有成例。正德皇帝的太爷爷英宗爷在位时,就详细规定了武举法,要求天下文武百官举荐谙熟武艺之人,由兵部会同京营总兵官,在帅府考较策略,在教场试弓马。到了父亲孝宗爷时,还是依照惯例,采用三场考试法,第一场考骑射,第二场考步射,第三场考策二道,论一道。
只要文理皆通,而且射中靶子者,就可以升两极。如果文不甚优,射也只是偶中,就只升一级。这样的考核标准在朱厚照看来简直是开玩笑,怪不得选出的都是废物呢,但是即便是这样低的要求,弘治十七年也只取中了三十五个武举人。朱厚照不相信,泱泱大明帝国,就无一个将才,那就证明是武举制度,有很大的问题。
武学也是如此,其实全国最大的武学,就是国子监。洪武爷在开国时就要求将勋胄子弟送往国子监读书。镇远侯也是在国子监学成毕业,他还算不错,但他的前辈和后辈们,就不知学得是什么玩意儿了。朱厚照看过国子监的修业办法,这才发现,武学原来已经成为了文学的附庸了。不管是国子监还是各卫所的武学,学习的内容先是儒家经典,其次才是《武经七书》、《百将传》等军事理论,最后才是弓马武艺,一个月三十日,读书就要读二十八日,只有两天用来练武。
“难怪教出来的都是狗屁!”正德爷如是点评道。
这样的制度,显然是不能再用了,他按照惯例,先让刘大夏等人拿出一个章程来。如若这群人识趣,顺着他的心意来,那还好办,如若这群人不识趣,朱辅和张樊又太无用,那就莫怪他来亲自下面子了。
但朱厚照没想到的是,在武学方面,这群人拿出的东西还算看得过眼,他们将武艺的练习时间提到了十五日,将习文中的军事理论比重也提到了一半。但是在武举方面,这伙人居然对旧制只动了细枝末节。这到底是识趣还是不识趣?
朱厚照直截了当问:“若还依旧制,根据以往的情况,一次科考只取三十人,你们是当朕的银子太多烧得慌吗?”
刘大夏和梁储泰然自若,成国公和英国公也闭口不言。朱厚照还以为是这两个老牌勋贵都镇不住场子了,于是他问道:“英国公与成国公有话不妨直说,只要是为国计民生计,朕无有不应之理。”
谁知,这俩人开口却劝朱厚照:“启禀万岁,这都是祖宗成法,臣等以为并无不当之处。”
朱厚照被噎得一窒:“祖宗成法?祖宗就是因为用这套法子,所以鞑靼才敢时时犯边。若事事都效防祖宗,那朕是不是也该学英宗皇帝御驾亲征啊。”
英国公悚然一惊,他可不想步上自家祖先的后尘,被人在乱军中砍死,他忙道:“这可万万使不得。万岁,祖宗所行之正道,皇上自当效防,可祖宗偶然之谬误,皇上应引以为戒才是。”
朱厚照冷笑一声:“这么说,你们也知道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的道理。那为何就拿这样的东西来糊弄朕,莫不是觉得朕年幼易欺?”
这话说得太重了,成国公一时满头大汗,谁敢说您易欺啊,可他还是没有说实话,只列举些旧制公开公正,职责健全的好处来。朱厚照听得越发不耐烦,刘大夏也忍不住了。这位骨鲠直臣,素来是天不怕,地不怕,开口就放雷:“万岁有所不知,二位国公爷不是无良策,只是顾及部下利益,不便直说罢了。就有典制‘凡在京并外卫指挥、千百户袭替男儿、军民舍余人等有志武艺者,皆许参加乡试,悉如民生应试者例。”
朱厚照道:“朕知道这条,这又有何问题?”不是让所有世袭军官和平民百姓一起都能参加吗。
刘大夏冷笑道:“世袭男儿武艺如何,万岁聪颖,想必心知肚明。这群人自己愚蠢无知,还要堵塞平民男子上进之路。虽典制如此,但实际上,能够参加武举科考的基本都是武职和军余子弟,武学也是如此,只有武官子弟才能入学!对这些纨袴膏粱,应试之法自然不能定得太严,否则一个都取不上,不是丢尽朝廷的颜面吗!”
朱厚照万万没想到,居然能听到这样的惊天内幕,一旁的两位国公也是目瞪口呆,他们没想到,刘大夏居然真的敢豁出来,与整个勋贵集团为敌。刘大夏也是被逼急了,朱厚照自登基以来,就一直表现出对武将的偏好,可一堆烂泥,如何扶得上墙。好友戴珊说得是,反正要文武制衡,他宁愿和有真本事的人打交道,也不愿和一群纨绔同流合污。
朱厚照在震撼之后,就是勃然变色,他一把将手中的茶盏掷了出去,仿哥窑的冰裂纹茶碗在楹柱上砸得粉碎。成国公和英国公应声跪下。
朱厚照深吸一口气道:“难怪先帝在时,常在朕面前说刘先生是大才之人。往日是朕错看了先生,不知先生,可有何良策。”
刘大夏道:“老臣以为还是依旧制为好。”
在场诸人还以为是自己耳朵聋了,朱厚照也是不敢置信:“您这是口误了?”
刘大夏叹道:“不是口误,而是只得如此。”
草木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