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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徒的鱼缸》(1 / 1)

他是上帝偏ai的孩子。

很小的时候,村子里的大妈大婶们就拉着自己的娃娃远远指着不二周助,嘴里絮絮叨叨的讲着他的故事。

那时候,天空湛蓝得仿佛透明,好像睁开眼睛就能目及一片赤诚苍穹,纯洁的不染一丝尘埃。

不二周助就站在偏离人群的小溪边,微笑着远望其他孩子们钚铃钚铃闪动的大眼睛,溢出各式各样的情绪,羡慕的,好奇的,欣赏的,自豪的。不一会儿就呼啦啦将他围成一圈儿,兴高采烈的听他讲鱼翔浅底的自由。

他也乐得有人聆听,清清嗓子,小大人的模样,一本正经的说起了鱼儿扭曲的视野和那七秒的记忆。孩子们一阵叹息,为可怜的鱼儿甚至不能够记住前一日的快乐而难过,纷纷蹲在小溪边捞起活蹦乱跳的小鱼问它记不记得自己的模样。

——当然不记得。

不足八岁的不二周助迅速回答道,莫名其妙的看着孩子们一脸失望的模样,抱怨昨天还曾一起嬉戏。

于是,不二周助乐了——你怎么知道那是昨天遇到的小鱼?

孩子们颇不服气的反驳——小溪里的鱼儿我们都认得!不二周助笑弯了眼,手脚敏捷的捞上来一条有着金se斑点的小鱼苗举给孩子们看:“那么它是谁的孩子呢?”

“一定是小金的孩子!”一只缠绕着纯白se绷带的小胳膊率先伸出人群,清亮的嗓音瞬间引去了孩子们的注意力。

“白石胡说!”炸着一头红毛的小个子一拳砸在绷带小哥儿的肩膀上:“明明是小黑!”

“啊,抱歉抱歉。”被叫做白石的绷带小哥儿大笑起来:“金太郎才是小金……”

“可是小金,我看着它长得明明很像大白啊,怎么会是小黑的孩子?”

“不对不对,应该是小怪的孩子嘛!”

“欸?小怪是哪一只?”

七八只小手乱七八糟的指了一通,却谁也说不清究竟哪只是小怪,哪只是大白。不二就在一旁轻笑,将搁浅在小水潭里的鱼苗转移回小溪:“你们瞧,鱼儿不记得你们,你们也认不出鱼儿啊……”

孩子们气鼓鼓的嘟着嘴巴,颇不服气的表情,终归也只有承认不二是对的,他们谁也没能记住谁。

可是啊,一个陌生面孔的孩子突然举起小手,乖孩子模样的发言——我们知道鱼儿忘记了我们,可是鱼儿不知道它曾忘记什么……

——因为它不知道我们曾将它遗忘,所以它不明白我们的悲伤。

薄暮将近,h昏渐至,不二呆呆的站在小溪边看邻家大妈招呼着自家小子回屋吃饭,一伙人稀稀拉拉就散了,连带着那个不知名的小孩子一同消失在朦胧的视野里,渐行渐远。

不二忽然觉得困惑,分明面对着相似的局面,为什么只有一方会感到难过?

这不公平。

彼时依然沉浸在思绪里的小不二并没有来得及看太清楚,这从来不是关于谁更难过的公平与否,毕竟他们从不相似。像是感应到来自小不二略带怨念的视线,傍晚时分,夕yan橙h橙h的光芒里,鱼儿们忽悠悠一gu脑儿钻进了不远处的水草中隐匿了身影。

鱼儿们将离别的难过遗忘,亦将欢聚的快乐遗忘。

没有悲伤,没有快乐。

谁也不b谁更幸运,谁也没有谁更糟糕。

他是上帝偏ai的小伙子。

多久的时间过去了,那个被小伙伴们围着转圈,一起欢乐的在小溪边玩闹的小孩子已经长大。当年单纯的羡慕着聪明的他的小孩子们眼里,褪去了亮晶晶的光芒,蒙上了晦暗不明的se彩。

不二周助看得发懵,无论如何也没能看懂,一如很久之前,那个夕yan西沉的傍晚,他久久的凝望反着光点的溪面,却怎么也ga0不懂鱼儿的情绪。

那真是个奇怪的东西,不二想,情绪总是很随心所yu,不是吗?

于是,不二笑着不再去想,挥挥手拨开脑海里呆滞的鱼眼,翻身扎进成堆的书籍里,演算着谁也看不明白的公式和字母。

他是上帝偏ai的男人。

又过了多久,早已定居在都市里的不二周助自拿到博士学位后。

那个时候,一切快得我甚至来不及思考。

“白石和手冢呢?”

他又问。

“背叛。”

简短g脆的回答,我知道这是手冢。

“这个案例我知道,结果是背叛,说的是个人最大利益并非团t最大利益的问题,我没记错吧?”

滔滔不绝的银发男人,叫做白石藏之介。

“嗯……没错。”

他似乎是笑了,我听到他翻身的动作,嘴里溢出舒适的轻响,没过一会儿,就再没了动静。

上铺的手冢,邻铺的白石,很快也进入了梦乡。

“真狡猾啊,到头来却没说自己的选择。”

也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真的在向他抱怨,我能感受到流光在头顶点亮星辉,月se如水,一切话语都如此自然。

尘埃之光短暂的停止了浮动。

意识彻底混沌前,我没有错过他低声呢喃。

“和幸村一样。”

u17的魔鬼训练就算用惨无人道来形容也不为过,无论是否愿意,彼此的竞争从选定伙伴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有停歇。

手冢国光与海棠熏,白石藏之介与忍足谦也,我和真田弦一郎,以及他和不二裕太。

这像是场永无止境的追逐游戏。

海棠熏的面前有一座名为手冢的山峰,忍足谦也的眼里永远有一面完美的墙壁,不二裕太仰望着飞机滑过,留下长长一串尾迹,无论他是否知道,那都是他为他留下追逐他的踪迹,而真田弦一郎,一次也没有赢过我。

结局就像已经写在书尾那一篇残留着墨香的文字,谁都知道它早已存在,却仍旧抱着虚妄的幻想企图证明命运也许可以被改写,那并非上帝的意愿,所以现实不会改变。

7-0手冢国光胜

7-3白石藏之介胜

7-1幸村jg市胜

7-0不二周助胜

和我一样,大家都赢了,赢得毫无悬念。

炎炎夏日,他们乘坐来时的巴士,渐渐驶离……甚至没有时间留给伤感,我们又奔赴新一轮的练习。

汗水不断从额角渗出,沿着脸颊在下颚汇聚,低落,来不及擦拭。像是决堤的泪水,无论怎样努力填补,悲伤一层盖过一层,前赴后继。

如果我都不记得,那一定没有人知道自己是如何从浴室回到宿舍,又如何爬shang铺,动弹不得。

离别时的难过早已被疲惫掩埋,我抱着枕头不愿意松开,有人轻声唤我的名字,有人温柔的挪动着我的身t,有人悉心为我盖好被子,有人轻笑着,说幸村总是这么拼命。

这么有jg神,他一定没有好好练习。

“敷衍的话,会被淘汰哦。”

挣扎着睁开眼,我想提醒他一句。

他还是那样微笑着——

“还有人在努力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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