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学的感觉自己都要秃了,陈木文要上班,久久白天还要她带,有时候她犯懒就忍不住想她要个学历干嘛呢?
她对自己看得清,以前是胸无大志,毕了业就是上班族,每天在工位上做的最大的梦就是中奖。
要是能中奖,她立刻辞职回家躺平。
可惜她后面没人,前面没奖,只能自己兢兢业业的奋斗在工作岗位上。
现在她有的人生规划好像不上大学也没关系,一有这个想法她厌学的情绪都止不住。
陈木文下班回来,看她不学习还奇怪:“怎么今天没看书?”
江文清把自己的读书无用论说给他听,陈木文笑道:“你要是不想学就不学呗,我又不是养活不了你娘俩。”
“我可能要升一升,厂长给我在市里弄了个名额学习名额,我去学一段时间回来就可以升。”陈木文有些兴奋的说:“以后工资也能长。”
听他说完江文清立刻去把课本捞回来,继续潜心修炼。
陈木文莫名,问她:“怎么又学了?”
江文清痛苦的说:“学习使人进步,我不能当个落后分子。”
实际上是她突然觉醒知识才能让她多条路走,要是她总是沉迷于温柔乡估计以后也就这样了。
总之,江文清又重新奋起学习。
1977年6月份,县一中初中部结业的时候,她成功拿到了初中毕业证。
去学校拿证那天,陈木文扛着久久送她一块去。
在学校外面等了半个多钟头,江文清才昂着头出来。她看起来神清气爽,意气风发,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拿的大学毕业证。
久久看她出来,在爸爸肩头冲她伸手:“妈妈,抱抱。”
陈木文把他放下来,他拐着小短腿朝妈妈跑过去,江文清弯腰抱他的时候还发出了闷哼声。
不是她虚,实在是这小子不算轻。
看媳妇抱起来吃力,陈木文又赶紧把人接过来。江文清喘口气,把绿色背包里的毕业证掏出来给陈木文看。
“媳妇你真厉害!”
陈木文单手抱儿子,还能腾出一只手给媳妇比大拇指。
江文清就是经不得夸,听他这么说立刻得意起来:“小意思。”
说好今天一块回前进大队,现在江文清的事办完,一家三口就准备回去。
江文清抱着久久坐在自行车后座,跟陈木文说:“我刚刚出来遇到顾峰,他居然还敢来跟我打招呼。”
顾峰是陈木桃初中同学,去年陈木桃去省城上学,他不知道从哪弄到她的地址,跟她当上了笔友。
陈木桃放寒假回来,两人还一起去看电影了。
不过江文清问过陈木桃几次,陈木桃坚持他们只是笔友关系。江文清不好逼她太紧,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江文清不想陈木桃跟他来往,虽然她没说,但是被陈木桃看出来,从那以后陈木桃就不愿意跟顾峰出去玩了。
顾峰知道她听嫂子的话,最近正在磨江文清呢。
陈木文听了就笑:“我说实话你别生气,其实他条件不错,要是真的跟桃桃发展的好也不错。”
在陈木文的认知里,陈木桃总会要结婚的,能从现在在他眼皮子底下挑到合适的对象,总比她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谈了好。
江文清撇撇嘴不想说之前张和平家里办满月酒,她在张和平家遇到顾峰跟她妈妈一块去吃席。
等她打听了才知道他妈妈是张和平的同事,爸爸在县委工作,甚至他爷爷还是什么退休领导。
这样的家庭再好,人不好相与陈木桃以后不知道要吃多少苦。
可这些事都没发生,她凭空说出来都惹人笑话。
现在她也不打算说给陈木文听,他最近莫名显露了自尊心,说给他听他又要觉得是自己没能力让家人过上好日子了。
这件事说起来还早,江文清姑且先放下这件事。再过几个月还有天翻地覆的变化要发生,人以后怎么样还不一定呢。
他俩路上说嘴几句,回了村里还是如常先去公婆那打招呼,再回自己房子收拾东西。
这次回来也没什么事,就是久久现在记人,知道想爷爷奶奶了,江文清带他回来住一阵。
周成夏得知她回来,下了工就来家里找她,江文清留了她吃面条。
孩子让陈木文带,江文清跟周成夏端着面条,坐在门口吃饭。
周成夏跟江文清说汪雪回城的事:“干着活突然就晕了,可给我吓死了,赶紧叫人给她送去卫生所,张大夫说一看就说他不能治,让送到县医院去。”
这件事江文清还是第一次听,忍不住问她:“是啥病啊?”
周成夏摇头说不知道:“只说以后不能干重活了,县里知青办给她开了证明发回去,过几天她就回城了。”
现在想想周成夏还心有余悸:“你都不知道她当着我的面,脸上一下血色褪的干干净净,可给我吓坏了。”
认识这么多年,不提以前的摩擦种种,现在好歹是看到能点头的关系,谁也不愿意看到谁出事。
桂圆干
汪雪这个病说是叫虚劳病, 江文清听着觉得像是贫血。
按理说她家里条件不错,后来江文清不跟她来往,她也没亏了嘴。
有时候会去队里别人家换吃的, 也会去国营饭店打牙祭。
据周成夏说她是这两年跟家里人闹翻了, 当初她来的时候说是她家只有她符合条件。
汪雪爸妈让她来, 说了每个月给她补贴钱票。谁知道去年她弟也结婚以后, 家里就来信说断了补贴。
在农村待了几年,知青依然没有完全变成农民。他们的心里和身体还保留着城里人的娇气, 汪雪完全通过赚工分没办法养活自己。
她也不愿意就这样嫁在这里, 当初说是自愿来奉献的女孩, 也开始有了满腹委屈。
写了几封信回去,犹如石沉大海以后。汪雪就这样开始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直到最近倒在地里起不来。
现在她办了病退可以回城,拿着返城信的人在知青点大哭了一场。
江文清跟周成夏来看她, 两人听到哭声默契的停下脚步。
直到屋里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江文清才敲响门板。
屋里人问了:“谁啊?”就有咚咚的走动声声音跑过来开门, 打开门看是江文清和周成夏, 还红着眼眶的人又忍不住想哭了。
周成夏赶忙叫停:“看到我们俩就这么感动?”
汪雪破涕为笑, 擦擦眼泪说:“嗯, 太感动了。”
她让两人进屋, 又要给他们俩倒水,周成夏赶紧拦下她:“别忙活了,待会你晕了我们俩还要救你。”
汪雪说她嘴里没好话:“这两天在喝药,我现在感觉挺好的。”
不过这药也是治标不治本,根治不了这个病。
她俩东拉西扯一会, 汪雪低头扣扣桌子才不好意思的跟江文清说:“文清姐,我正式跟你道歉, 以前我做了伤你心的事,真的对不起。”
江文清抿嘴笑笑:“都要走了,何必说这个。当时我也挺冲动的,咱俩又没什么深仇大恨,就那点心气一直僵这么久,也是挺厉害的。”
在农村待的这几年,真的让汪雪彻底成长起来。她是真心跟江文清道歉,因为她很后悔没能跟她继续做朋友。
如今要离开这里,才敢说出口,她又觉得自己很没出息。
听江文清这样说忍不住又红了眼眶,周成夏假装笑话她:“真是爱哭鬼。”
汪雪摸摸眼眶说:“我不是……我就是……哎呀……我哭我自己行了吧。”
“你哭自己做什么?”周成夏不解的问:“我要是能回城,我坐村头笑。”
汪雪惨淡的笑了一下:“我这不是被家里人抛弃了吗……回去还不知道怎么搞呢。”
三人沉默片刻,江文清把手里的饭盒递给她。
“把这个收起来留着吃了补补身子,回去的事回去再说,难道你站在家门口人家还不让你进去吗?”
饭盒里是一盒桂圆干,这是江文清和周成夏兑钱给她买的。
汪雪接过去跟两人道谢,才说她其实还真拿不准,现在她爸妈还让不让她进,万一真把她关外面就丢人丢大发了。
不过周成夏觉得敢把她关外面,到时候丢人的还不知道是谁。
“你破罐子破摔,就顺着筒子楼喊,让大家都看看。”
真要这样估计汪雪是彻底跟家人决裂了,江文清说她尽出馊主意。
“你现在生病,他们不会眼睁睁看你在外面待着的。不过这个病要长期吃药,回去可先别告诉他们,不然八成真不会让你进门。”
“再不行你就去找街道,找领导,让他们给你安排一个适合你的工作,自己养活自己也行,总有能解决的办法。”
江文清这说的还有些靠谱,汪雪都一一记下说等她到家再写信给她们俩。
她的车票都已经买好,东西也收拾的差不多。江文清和周成夏来送人还捡了漏,她带不走的一些东西都留给她俩了。
过了两天一大早,汪雪坐上队里的牛车去了县城车站。
她的离去在前进大队没有带来风浪,几年的痕迹两个包袱一裹什么也没有了。
江文清很唏嘘,跟陈木文说起几次不知道她回家以后怎么样。
很快汪雪离开的第二个月,她答应要寄的信才寄到前进大队。
除了告诉江文清和周成夏,她在知青办领导的帮助下,找到一份临时工的工作之外,还告诉她们城里有风声说要恢复高考了!
江文清一看到这个消息还挺诧异,随后一看时间已经九月份了,那证明确实这个通知要发出来了。
她赶紧让陈木文把车给她骑一天,她回去告诉周成夏和顾成莲。
顾成莲家里正在找人准备把他跟媳妇调回去,两人听说以后立刻狂喜起来。
周成夏狂喜一瞬又冷静下来:“我学习又不好,我激动个什么劲。恢复中考,我估计都不行。”
江文清被她说的一愣:“万一是真的,你不试试多可惜,这可是回城最快速的方式。”
她这样一说周成夏又纠结起来,因为不确定这件事的真假,顾成莲还立刻写了封信让江文清帮忙寄回家,让家里人打听一下是不是真的。
江文清带着信回去,把信寄出去又去饮料厂找陈木文。
自行车被江文清骑走,陈木文今天是走着上班的,她来饮料厂接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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