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堵到林可乐,其实谈不上预判,只能算是有经验。
回想小学三年级那年,集卡游戏风靡全校。
林可乐为了集齐奥特曼全套闪卡,一个月的时间吃了二十箱干脆面。好不容易集齐,只带去学校显摆了一天,隔天就被江励当成垃圾扔进了垃圾桶。
气得林可乐当场就要咬死江励。
当然,咬是肯定没咬成。
气愤的林可乐最后只能去江励的qq农场,连续偷了一星期,偷走了30颗白菜,100斤小麦,并在qq空间发布了给江励的“绝交声明”。
那次过后,林可乐为了表明决心,他拒绝和江励一起坐校车去学校。
他每天早上骑着自己的四轮车,七点半准点出门。风雨无阻骑了两天,第三天早上,他在门口看见了等他的江励。
从此,两人开启了他逃他追的戏码。
第四天,林可乐七点出门,江励隔天也七点出门。
第六天,林可乐六点,江励跟着六点。
两人较劲儿似的闹了一周,直到第八天,鸡都没叫的凌晨四点,洗漱完毕的林可乐出门。
路过客厅时的动静吵醒了前一晚上因为加班,睡在客厅的江女士。两人的闹剧才在江女士雷霆手段的干预下,宣告终止。
当然,江励不会告诉林可乐真相。他只是继续举着三明治和牛奶,让林可乐收下。
林可乐不要,脚下一蹬,一溜烟骑了出去。
江励追上去,“林可乐等我。”
听见声儿,林可乐屁股离座,蹬得更加卖力。
“林可乐!”
“等我——”
身后声音时远时近,林可乐一概不理。他握住车把手拐了个弯,驶进柏油大道。
大雾天气,能见度仅五米。进了大道,林可乐有意放慢速度。
他一慢,江励就追了上来。
“林可乐,你究竟为什么生气?”
江励追在他屁股后面,“你可以生气,但能不能告诉我原因?”
林可乐越听越不是味儿,敢情都三天了,江励还不清楚他为什么生气?
“因为我向别人要情书吗?”江励穷追不舍。
林可乐憋住火,只管埋头往前冲。骑出一段路,他突然看见前方白雾里闪出一道橙色的荧光。
肢体快于脑子,先一步做出反应,他当即转开车头,绕了过去。
拔起的心脏尚未放下,后脑勺袭来一阵麻意。他回头,对准江励的方向吼道:“江励!小心!”
“林可……”哐的一声重响,吐了一半的名字没了后续。
“我去!”林可乐二话不说丢开自行车,冲了过去。
等他走近,江励已经摔在了地上。他自行车的一只车轱辘卡在井口,那枚橙色的警示路锥也被他撞进了绿化带。
他从地上坐起来,脸颊、额头、手肘,全是擦伤。
“骑车不看路吗?眼睛用来干什么的!”林可乐骂着,眼里全是懊悔。
他蹲到江励腿边,捏他的手关节和脚关节,“怎么样?骨头有事吗?”
江励勾起指头,蹭了蹭脸上破皮的血口,反过来安慰道:“我没事,不用担心。”
“担心你大爷!”林可乐嘴上骂骂咧咧,手上一刻不停地检查几处关节,等确定没事,他搀人站起来。
“先送你去医院。”
“等等。”江励按住他的手。
林可乐以为他有什么大事要说,等了半天,却听他无比认真地问道:“我把情书还回去,你能不能不生气?”
“……”林可乐差点气笑。
还回去?
接都接了,还回去结果能有什么改变?
其实说来说去,林可乐自认为他和江励之间最大的问题不是江励收了别人的情书,而是江励不喜欢他。
或许江励确实不喜欢江天然,可江励同样不喜欢他。
他没打算真的跟江励老死不相往来,他只是需要时间,重新回到“朋友”的身份去面对江励。
至于需要多长的时间,他也不知道。
江励全身多处擦伤,要及时处理。林可乐请了两节课的假,先带他去医院治疗。
从医院回学校的路上,林可乐跟江励约法一章,他不会再像之前一样不理人,但江励在他高考结束前不要过多打扰他。
江励问“过多”的标准是什么?
林可乐答:“一天十句话。”
当天晚上放学前最后一节课,江天然又一次来找江励。
江励如他所说,将情书还了回去。
但他没说……他写了回信。
“……”旁观的林可乐用尽毕生所学,骂了句“草”。
从那以后,江励按照约定,本本分分每天就跟林可乐说十句话。
两人维系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熬了又熬,终于熬到了高考。
考试结束当晚,参加毕业聚会的林可乐收到了江励的短信。江励约他见面,时间定在成人礼的后一天。
林可乐没有答应,在拒绝完江励后,隔天就提着行李箱和安丘一伙人出国,去完成他们的毕业旅行。
坐在飞往大西洋的飞机上,林可乐看着窗外无比惆怅。
说是毕业旅行,实际是他给自己的最后考虑时间。等他回来,他就要学会以“朋友”的身份,和江励正常相处。
但对于林可乐而言,从小到大他的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他还没从国外回来,江励却先出了事。
草木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