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脱离狼群的狼,落寞却又坚韧,特别执拗。
解西池唇角微扬,默默跟在后面。
怕什么?
回头看看,不是你一个人在往前走。
好似任何事,只要和“南宛白”三个字扯上关系,就会被赋予不同的意义,随之而来的是——
又酸又涩又甜的心情。
就像那杯加了糖的柠檬水。
办公室的门“嘎吱”一声被推开,率先映入眼帘的是老胡头板着的脸,不是一般的严肃。
南宛白面上没有表情,身子不争气地抖了抖。
“才开学几天,你们就给我整出事来,还下上战书了,把学校当什么,菜市场?今天干一架,明天气不顺把屋顶掀了呗?全校给你们当见证人!”
老胡头显然气得不轻,就差拍桌子了,他接手这个班级才一个学期。
正是年轻气盛的阶段,有点小摩擦很正常,一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谁能想到这次居然跟校园霸凌扯上,那就不得不重视了。
人家男生女生在一起是青春萌动早恋发芽,这俩到好,争着当校霸呢。
气归气,老胡头仔细打量了两人一番,确定没伤后,松了口气,问道:“说吧,怎么回事?”
南宛白本能地斜睨了眼身侧的解西池。
“砰。”老胡头一拍桌子,音量拔高了些,“你看他干什么?来之前没商量好啊,用不用再给你们点时间串供?”
南宛白收回视线,低着脑袋,干巴巴道:“……不用。”
气氛一时间有些僵持。
直到懒散的少年音响起,“老师,我们也是受害者。”
南宛白抿了抿嘴,在心里对解西池竖起拇指。正所谓一人奋起,全员参与,有些时候,往往就缺个领头的带动起来。
她想起自己在饮品店的豪言壮语,勇气回归,被打倒的小人原地复活,手指前方。
冲呀!
南宛白冲了。
“老师,我们是清白的。”
老胡头:“???”
解西池:“……”
“不好玩,怎么办?”
沉默是晌午的办公室。
老胡头带过挺多届,什么学生没见过,脾气虽然暴躁了点,但其实挺开明的。谁十六七岁没情窦初开过?太正常了,可以理解。
不过这种不打自招的,还真是头一回见。
他看着站在面前的两个学生,顿感头疼,将脸转向解西池,“你来说吧。”
南宛白眨眨眼,眼神是明晃晃的疑惑。
居然不问她?
是不是看不起她!
下一秒,老胡头凉飕飕地瞥了一眼南宛白,勇敢小白瞬间变成小趴菜,缩着脖子装死。
好吧,活该被看不起。
要不怎么说纣王痴迷妲己呢,解西池简直是男版解妲己,能说会道,且自信放光芒。在南宛白略显崇拜的目光下,将事情经过娓娓道来。
期间虽有所隐瞒,但都巧妙的略过去了。
简而言之就是,帖子是假的,上面都是无中生有。
解西池微挑着眉,态度算得上端正,笑道:“老师,您要对自己的学生有信心啊。”
南宛白在旁边都惊呆了。
勇士啊!居然能跟老班开起玩笑来。
只见解妲己笑容随和亲人,丝毫不像帖子里说的那般是会欺负女生的恶劣人士。
老胡头不急不慢喝了口水,“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编排你俩?”
“无聊闲扯的吧。”解西池随口道。
老胡头觉得解西池这小孩儿挺有意思的,班上人缘不错,说话圆滑,换了别人,遇到这种事不气得脸红脖子粗,那都是脾气好。
他倒是挺淡定,稳得住。
最主要的是,他成绩也在前排那一列,但凡把心思用在学习上,绝对能考出让人眼前一亮的分数。
刚开学,能不出事自然是好的,谁都不愿意找不痛快。
老胡头放下杯子,“行了,情况我了解了,你们记得,有什么事第一时间找老师。”
解西池点点头,脸不红心不跳道:“老师放心,同学之间一定相亲相爱,互帮互助。”
说着,他用手肘碰了碰南宛白,问道:“是吧,南宛白同学?”
南宛白愣了一下,低头配合道:“是。”
老胡头不至于为难两个“受害者”,交代嘱咐了几句,就放人走了。
没直接回教室,南宛白找了个没人的地儿缓和情绪。老实说,无论是小学还是高中,老师的办公室,都是个会让人心生紧张的地方。
哪怕自己没犯什么错,当被点到名字的时候,大脑也会自动脑补思考,会不会哪里做错了,而后产生自我怀疑。
一包湿巾出现在眼前。
南宛白接过湿巾,抽出来一张擦擦手,湿凉的感觉传来,这才好受了些。
她小声道了声谢。
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了,解西池身上总是会备着湿巾。
然后轻而易举赶走那些令人心浮气躁的事物,缓解焦虑。
南宛白的表情向来少,一双眼睛,仿佛澄澈的泉水,越往深处去,水越清。
她轻声道:“那些人明明就是故意的……”
帖子里看戏的人多,更多的是挑事拉起对立的,仿佛每个人都在往里面添一把柴,想让火烧的更烈,才能让无趣的校园生活变得有趣起来。
解西池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懒洋洋地歪靠着墙。
“学校这地方,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说不定还会被说一句得理不饶人,又或者一个巴掌拍不响。”
相较于年轻人的冲动,大人们更懂如何打太极,迂回处理。
偏偏这样子,更叫人心有不甘。
南宛白咬了咬牙,愤愤道:“我有理,凭什么饶人?”
解西池低垂着眼看她,突然抬起一只胳膊,在南宛白面前晃了晃,“来,看这。”
南宛白不明所以地看过去。
“啪。”
一声清脆的响,额头上和手指接触,痛感并不强烈,与其说被打了一下,倒不如说是碰了下。
“解-西-池!”南宛白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解西池没来得及收回手,手背被拍了一下,麻麻的,带点痒。
再看南宛白,不知是被气红了脸,还是怎样,急速升温般,自额间蔓延至耳廓,脸颊。
“你干嘛?”她问。
“不服?”解西池上身微躬凑近南宛白,额前碎发随着动作小幅度轻晃,周身气场迫人。
他嗓音略低,淡道:“那下次不服不甘心的时候,就骂回去打回去,反正学校的处理是不了了之。”
“不了了之”四个字似乎被他咬字重了几分。
南宛白一愣,“什么?”
“同学里说你的人不少吧?”解西池忽然伸出食指点在她额头上。
不同于湿巾的凉意,能感受到指腹的温热,在皮肤上摩挲,如电流般一阵一阵窜到四肢百骸。
南宛白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迷惘地望着眼前的少年。
清冽的柠檬味渗入呼吸,少年眼眸微敛,压着莫名的情绪,“别总装听不见。”
伴随着声音响起,南宛白心跳好似失速漏掉了一拍。
解西池,是在教她如何反抗吗?
可是,小白眼狼所有的勇气,都在那一年消失了……
没由来的酸涩感涌上来,压得人喘不上气,像是被困在牢里的野兽,没有理智的横冲直撞,却怎么都找不到宣泄口。
明明以前都是装听不见的,为什么这次这么气呢?
是因为——
牵扯到了在意的人吗?
南宛白还来不及去思考那股情绪是什么,手腕就被解西池拽住,拉着她走出灰暗的角落。
“快上课了。”
走廊上,人影摇晃,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
草木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