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气不错,对吧。”
格雷打着招呼,在众目睽睽下,走到落地窗前拉开椅子坐下,“我心情也不错。”
他的视线从窗外的高墙转向仓惶退后,被士兵团团保护住的贵族身上。
“你……大胆!你这个肮脏的贱民居然敢坐国王陛下赏赐我的椅子上!”贵族颤手指着格雷,尖锐的嗓音几乎要刺破听者的耳膜。
“士兵,杀了他!开枪杀了他!……不!不能开枪,会伤到我的椅子,快上去抓住他!”
士兵们相互看看,在贵族又一次的大喊中怒吼着冲向格雷所在的位置。
格雷一把抓起桌布,猛力挥出的同时,黑火也瞬间覆盖桌布一齐被甩了出去。
迸溅的黑色火星如附骨之疽,一旦沾上,便迅速演化成沸腾的火焰汹涌燃烧起来。
“啊——!!!”数道惨叫凄厉响起。
前后几秒的功夫,冲过来的士兵便全部化作黑火的柴薪,倒在地上疯狂翻滚,想通过这种方式熄灭身上的火焰。
惨叫声和求饶声此起彼伏,然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从始至终都只是坐在那,唯一的动作就是挥出一块桌布。
这当然是为了让自己显得更帅一点。
格雷想杀人,甚至只要一个眼神就能瞬间让人气化,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但果然还是动作幅度大一些才比较帅。
他并不想杀了这些只是听命行事的士兵——尽管这些人中,肯定有为虎作伥、媚上欺下的存在。
到底哪些人该杀、哪些人不该杀,在这个动荡混乱的世界纠结这些,完全就是让自己陷入逻辑混乱的节奏。
他只是按照自己的行为准则做事而已。
响指过后,黑火瞬间消失,在一片士兵的哀嚎声中,格雷朝面如死灰的贵族招了招手,笑容亲切。
“你应该也希望自己能活下去吧?”
贵族惊恐望着地上的士兵们,双腿颤抖,听到格雷说话的下一秒,他“噗通”一声跪下,颤声求饶。
“大、大人,是我有眼无珠冒犯了您,求求您饶我一命,我什么都可以给,求求您饶了我。”
“嗯嗯,不用紧张,你过来坐。”
格雷点点头,靠着椅背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两条长腿交叠在烫金的华丽桌子上。
“让你的管家把账本拿来,看看你想花多少钱买自己的命。”
一旁侍立的管家也早就被吓得腿软,听到这话后连忙爬起,把账本拿了过来。
格雷翻看着上面的记录,任由这里的人匆匆忙忙的往旁边袋子里装贝利和金银珠宝。
贵族的心都在滴血,钱财是他在这里立足的根本,少一分一毫都不行。
使了个眼色,侍者们停止装填的动作。
贵族搓着双手,上前谄媚笑道:“大人,您看这些够了吗?这已经是我能拿出的所有财产了。”
“是嘛。”格雷瞥了眼袋子里的钱,将账本扔到桌上,“你是觉得……我看不懂账本吗?”
——
一千万,买了一艘原本可能就值五百万的单桅帆船。
艾斯觉得自己可能疯了,但并不后悔,如果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么做。
可能是因为那对夫妻的仗义执言触动了他,也可能是别的什么原因。
他脑袋笨,不想去深究这些复杂的问题,只是按照当时自己觉得对的路走,且一直义无反顾的走下去。
造船厂有一条很老旧的、一直连接到大海的通路。
这是它还鼎盛时期,鲁丝的父辈们一起修建的。
小型单桅帆船自造船厂后方钻出,顺着用圆木建成的通路迅速冲向大海,破开海浪,又因为阻力很快停靠在浅海岸边。
它未升帆,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颜料涂膜,只有原木色的浅棕,远远看着,像个还未完成的半成品。
路飞和乌塔已经兴奋冲过去了。
路飞边冲边喊,“开船!开船!我要当船长!”
乌塔则大声反驳,“谁先拿到船舵谁就是船长!”
显然他们已经意识到,没有大人在身边的话,这艘船将由他们开回到更安全的地方。
艾斯也被马上要开船的兴奋感染,不再去想自己背负的五百万债务,只是又向上扛了扛剩下一亿九千万的袋子,冲向那艘船。
鲁丝抱着睡着的艾米,静静看着这一幕。
随后她看向那只飞在半空的乌鸦,稍一迟疑,说道:“乌鸦…先生,请把这五百万带回去吧。”
她果然还是……觉得良心不安。
如果收下这些钱,确实她和艾米的生活会好过很多很多。
但那个孩子,却要背负上五百万的债务,她做不到心安理得享受这一切。
金乌拍打着翅膀,歪头看了鲁丝片刻。
“船长说,还是趁早把造船厂卖掉吧,你一个老人带着孩子,迟早会被有心人盯上,到时候亏得血本无归,可就连哭都没地方哭了。”
鲁丝咬咬牙,知道事情的确如此。
这数月来,已经有好几批人来询问收购造船厂的价格,只是碍于她态度强硬又有周围邻居帮衬,才没有直接采取强硬手段。
但造船厂,是父辈传下来的、珍贵的遗产,不到万不得已,她实在不想放弃。
“搬走吧,让渔民送你去南面的风车村,那是个好地方,为你的孙女想想,比起已经死去的人,更重要的还是身边活着的人吧。”
草木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