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次,执意将他们二人带上,与其说是临时起意,不如说是刻意培养,教他们早早在朝廷众臣处露脸。联想到早前种种语焉不详,顷刻间,仿佛一计重锤敲在心间,胤禛心下剧烈跳动了起来,带着说不出的恐慌。
二哥他到底什么意思?
太子之位,生来便是二哥所有,纵观历史,没有继位的太子有哪个有好下场的?还有,二哥如此,汗阿玛在其中又是扮演了什么角色?
还不知自家弟弟小脑袋瓜子已经转到了阴谋论的地步,听着身后二人自以为小声的议论,胤礽心下不觉好笑地摇了摇头。
有一点胤禛想的确实不错。
太子之位,关乎朝纲社稷,起码在如今一众皇弟尚还青黄不接之时,汗阿玛决计不可能轻易去了他的位置。这点胤礽在请辞之际便已心下有数。之所以还要开口,不过是同汗阿玛表达态度。
毕竟早前种种试探也好,忌惮也罢,胤礽实在不愿再这上面浪费时间,甚至消耗掉本就算不得纯粹的父子之情。
不远处,明黄色的鸾架正在向宫门逐渐靠近,伴随着阵阵兵戈碰撞的声响。
神武门前,顶着众大臣的目光,胤礽率先上前一步,曲下的膝盖尚还未曾落下,人便被一双大手迅速扶了起来。父子俩相视一笑,身后很快传来此起彼伏的献礼之声。
事后人人皆赞万岁爷同太子殿下父子情深,众目睽睽之下,竟连大礼都不愿去受。
轻扶着自家汗阿玛的手臂,太子胤礽依旧笑意温和,细看之下却又多了些许轻快与随意………
圣驾离京数月之久,朝野上下却依旧稳泰如常。虽其中少不得明珠的识时务,然而胤礽从中展现的种种手段依旧不可小觑。光是这用人之道,有些人怕是一辈子也学不会。
夜里,摩擦着手中的奏章,若是往常,康熙说不得心下还要不得劲儿几下,然而此刻看着众大臣的溢美之语,却只剩下诸多怅惘。
“若是保成,唉………”
“呦,奴才的万岁爷,您这说的什么话,太子殿下有此福分,那是凡尘上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呀!”仅仅提上两句,梁九功便激动的脸都红了起来。
作为身边离圣驾最为近的奴才,哪怕错过了当初父子二人那场坦白,后面这些时日,种种行迹也已然说明了一切,更何况康熙本身并未刻意在对方跟前遮掩。
同自家主子一样,初初得到答案,梁九功可谓激动的连续几夜都闭不上眼睛。那可是神仙呐!
待太子殿下修道有成,上天入海,这天下要什么得不到,届时这区区皇位又算的上什么?
“若说这世上,再没比万岁爷还要有福之人了!”微不可见地唏嘘了一声,这话梁九功可谓说的再诚心不过。
康熙面上总算多了些许笑意。
也是了,人这一辈子,世俗权力,神仙儿子,日后说不得还可延年益寿,同这些相比,便是继任之人有些许瑕疵,也不值上什么。更何况,如今时日还长着呢。底下那么些儿子,未必不能再寻到一得意之人。
“对了,听说前些时日,老三跟老四二人一直在帮着东宫处理政务………”
“可不是嘛!”梁九功当即便笑了,嘴上更是好话不停:“三殿下博览群书,更兼才思过人,短短时日便极得士林爱戴。四殿下小小年纪更是处事公明,据说很是有几分太子殿下的风范。”
明明当初三位阿哥都在,这会儿能得万岁爷提起的却只有前头两位。想到慈宁宫那位,梁九功不由得轻叹一声,心下默默为被略过五阿哥点了根蜡。
怪只怪当初孝庄文太后留下的影响实在太大了些,哪怕这些年慈宁宫那位就差把低调两字刻进了骨子里,还是影响到了五殿下的前程。
还有大阿哥,明明机会就在眼前,偏要在这结骨眼儿上犯了大忌。
可真真是时也命也。
黑暗中,康熙虽没再说什么,然而第二日一早,刚刚下过早朝,便命人将早前胤祉二人处理过的折子尽数呈了上来。
随后数日,胤禛几人或多或少察觉到,汗阿玛留在自个儿身上的目光愈发多了起来,日常考教不说,甚至就连朝事,都常有提及。
察觉到这一点,胤祉当即吓地不轻。初初下了早课,便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一旁的老四:
“老四,你说汗阿玛这是什么意思,这是看大哥不成了,拉着咱们兄弟俩来制衡二哥?”
至于想要更换太子,这一点胤祉想都没有想过,这些年,太子就像一座怎么也跃不过的大山一般,直直压在重兄弟头上。这些年随着胤礽能力愈发出众,本就被自家额娘教导着躺平享乐的三阿哥更是生不起半分反抗之意。
这会儿胤祉急地再室内来回踱步,素来白净的额头上都多了汗意:“汗阿玛是怎么想的,太子殿下那是什么人,就咱俩这细胳膊细腿儿,在二哥那儿,怕是半轮儿都撑不住。”
不知想到什么,可怜的三阿哥脸都白了,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瞧着就吓人的紧。可见这人慌到了什么地步。
侧面也印证了胤礽这两年在众弟弟们心下的威名。
瞧着自家三哥如此,不知为何,胤禛这些时日心下压着的恐慌竟奇迹地平静了下来,慢丝条理地理了理被抓地褶皱的袖口,须臾方才语气如常道:
草木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