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兄最后几日,一直不同我言语?”
“本是我该应役?兄又何故受此之害?”季成拍打着自己的大腿。
“我能长至今日,不知受兄多少恩情,无论如何,也该把兄请回家中。”季成没有过多苛责大父季常。
不论愿意与否,他都是受益者。
事已至此,兄长至今没有下落只有两个可能。
一是滞留海外。
二再蓝田大营!
不管如何,也该把兄请回家中!
长兄如父!
长兄如父!
不管怎么说,这个恩情,他这个做弟弟的,都得还。
不论是否是亲生兄弟!
把阿拉伯数字弄出来!
季成想打探一下兄长的情况,可是蓝田大营乃是军营,等闲不可近。
季成只是一个小小的不更,职位也仅仅是个亭长,如何能轻易入得蓝田大营?
爷孙二人商议许久,最终才有了主意。
季常乃是伐楚老卒,先后经历了李信伐楚,王翦伐楚。
季常由于出色的个人能力,服役于王翦中军。
而彻林里之中,如同季常一般的伐楚老卒有许多。
其中有几个,还曾为彻侯王翦驾车。嗯……虽然是副驾,但是勉强也算是亲兵。
“我曾在彻侯营中效力,胜、孙、二人曾为彻侯驾车,大父去求,看是否能见上一面……”季常佝偻着身子开口。
胜、孙、二人是村中的孤寡老人。
子嗣战死,儿媳改嫁,自己又不能再生育,总之家里只剩下老人。
如他们这般在这个时代并不少见,秦灭六国以后战争也从未停止,北伐匈奴,南征百越。
中间有输有赢,大秦扩张的步伐是应役士卒用铺出来的。
胜、孙、就是这种情况,孩子死在战场上,自己又无力再生育,子嗣只能断绝。
但是二人又都是伐楚有功之士,爵位都至四级不更,可以免除徭役,家中又有奴仆,生活却也不怎么困难。
胜、孙、二人打从绝嗣以后就开始变得脾气怪异,只是二人一是有功之士,二来爵位在这乡里之间也不算低,曾经还为彻侯驾车,不犯法的情况下便是乡老都难以约束。
“昔日胜、孙颇喜泗儿,想来会为之相助。”季常开口道。
季泗打小就受人喜欢,便是如胜、孙这般脾气怪异的孤寡老人都喜欢季泗,唯有对季泗才会有难得的笑脸,季泗作为捡来的孩子,颇有一种万人疼的感觉。
打小在乡里之间这家逛逛那家坐坐,有时还会被他人留宿家中。
季常当初还为了寻找被人留宿的季泗挨家挨户敲门。
季常知道,自己虽然曾经在彻侯手下服役,但是这八竿子打不着的香火情不知道远到哪里去了。
同样,彻侯那般高高在上的人物也未必记得曾为他驾车的胜、孙二人,但是关系总比自己近上那么一些。
打定主意,季常拄着拐杖,挨着扣动二人的院门……
这么多年过去,季常心里依旧愧疚难耐。
虽然季泗是捡来的孩子,可是他又如何不疼爱?又如何不是当成亲孙子看待?
家中不管是什么,他都是一碗水端平,直到应役这件事上,他实在难以做到公允。
……
而另一边,蓝田大营之中,王离求见父亲王贲,叙说赵泗制盐一事,并告知大父王翦要求急奏始皇帝。
王贲虽然不满王离,却不敢怠慢父亲王翦的话,没有任何犹豫,写好急奏,并挑选士卒开传,直接从蓝田大营的驰道出发,直奔始皇帝驾撵而去。
至于赵泗……则蹲着跟一群匠人搞东搞西。
最先弄出来的是游标卡尺。
得益于始皇帝统一度量衡的原因,如今全国各地统一按照秦国度量衡为准,故而如游标卡尺这般的度量衡工具可以通用全国。
秦朝长度换算也是十进制。
一丈等于十尺。
一尺等于十寸。
一寸等于十分。
秦朝时期一尺约等于231厘米。
游标卡尺上最小的单位是分,也就是精确度最高能够达到0231厘米。
差不多两毫米左右的精确度,再低就做不到了,因为以现如今的度量衡工具很难再向下精确。
因为这个时代钢铁冶炼技术太过于落后的原因,故而赵泗手里这个大秦时代第一个游标卡尺乃是青铜所制。
熟练的推开游标卡尺,弄了个木头块夹住测量,一边测量一边给匠人们讲解原理和计数方式。
……
结果赵泗又被这个时代的数学表达方式给为难住了。
倒不是说这个时代没有数学。
实际上春秋战国时期就已经有乘法表了。
而且得益于墨家一部分入驻大秦,实际上秦朝军匠的水平还是不错的。
尤其是作为咸阳门户的蓝田大营的军匠。
他们基本上都粗略的懂得一些数学计算,乘法表普及率也算不上低,问题在于数字,尤其是小数的表达和运算实在太过于麻烦。涉及到度量衡,换算来换算去给赵泗弄的脑袋都是大的。
赵泗有点怀念现代的阿拉伯数字了。阿拉伯数字确实好用,这是不争的事实。
赵泗干脆选择摆烂,让匠人们自己研究游标卡尺去,而赵泗自己则打算把阿拉伯数字以及各种公式弄出来。
赵泗的数学水平并不高,也就是一个高中毕业的数学水平。
微积分高数什么的压根不会。
认真的说,度过了高三以后,赵泗的数学水平飞速下降,到出了学校进入社会,已经忘的差不多了。
上一辈子甚至有时候看到小学生的题都还得愣好大一会。
但是放在这个人均水平加减乘除的时代,赵泗居然也能算一个数算大师。
“想不到啊想不到……”
赵泗在地上写出一二三四的简化版本。
“你在写什么?”身后传来声音,赵泗不用扭头就知道是王离。
“数字,一二三四……”赵泗开口解释到。
“这哪来的一二三四?又是海外看到的?”王离没见过这如同鬼画符一般的一二三四。
“行,都学会抢答了!”赵泗笑了一下。
因为赵泗没那么厚脸皮说东西是自己发明的,又懒得解释,面对王离刨根问题的询问,赵泗一般都会推脱至海外见闻。
问我怎么会的?环游世界的时候顺便学的。
以至于应付的多了,王离都学会抢答了。
“此数又有何等好处?”王离盘膝坐在一旁。
二者已经算是朋友,相处起来较为随意,故而王离也用不着维持跪坐的正姿,只要不是双腿叉开中门大开就无所谓。
王离好奇的看向赵泗写在地上的鬼画符。
经历过食盐曲辕犁等……王离已经知道,赵泗一般这样蹲在地上捯饬,多半就是有好东西了。
“好用!”赵泗笑了一下看着地上的阿拉伯数字。
把阿拉伯数字弄出来,分数,小数,函数,方程式,以及各种公式,应该能够对古代数学造成翻天覆地的改变。
当然,还有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这玩意……他好学啊!
昂贵的缣帛
“制盐一事,我父已发急奏,奏于陛下。”王离老半天看不懂赵泗画的到底是些什么东西,开口说道。
“嗯……等陛下归咸阳,想来也差不多弄好了。”赵泗点了点头。
之前只是实验,真要用到大规模生产,肯定不可能用布匹过滤,也不可能继续用木柴煮干水分出盐。
这时代布匹挺贵的还是,木柴在这个时代不算贵,但也绝不便宜,现如今盐价贵就是因为产盐大头的沿海地区仍使用煮盐法而不是晒盐法。
“话说……”王离往赵泗旁边挪了几下开口说道。
“你还没想起来家在何处么?”
和王离接触有些日子,自然也谈过籍贯这个问题,赵泗依旧用出海是遭遇风浪摔了脑袋敷衍了过去。
实际上他哪里是想不起来,他穿越的时候压根没有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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