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九瞪大了眼睛,你说我来世当只蚂蚁就是幸运?你还说让我不用难过,我能不难过吗?
“你能看到我,定然不是普通人,你能帮我吗?我听说有那厉害的大夫,能从阎罗王手里抢人。”
沈凝轻笑:“你是听谁说的啊,阎罗让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而且人家那是在阎罗王那里有名字的,生死簿上都没有你,你呀,想多了,阎罗王才没空管你。”
丁九大骇,那他死了也是白死,而且死后还不如活着,活着时,至少他还有事可做,有屋栖身,可是现在死了,却连让他当阿飘的地方也没有。
“那怎么办?你知道这么多,又能看到我,我知道了,你是天师,你能帮我是不是,你帮帮我吧,我不想当蚂蚁!”
沈凝无语,在有些人眼里,你可能连蝼蚁都不如,现在还害怕当蚂蚁了?
“那你就老实交代吧,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都说出来。”沈凝说道。
“我说出来了,你就能帮我?”丁九问道。
“还要看你说的那些有没有价值。”沈凝正色。
“那你能怎么帮我?”丁九希冀地看着沈凝。
沈凝肃然:“当然是给你在阎罗王那里记个名,再给你一张天师渡符,让你去地府做个正常鬼,你想投胎就去投胎,不想去那就在地府里找个事做,自食其力,实在不行,也可以去修河堤。”
不要小看修河堤,修的好,那也能有蜡烛吃,看这丁九也有二十五六了,正式当刺客至少也有十年了,说不定时间更长,能派来刺杀皇帝的,那都是刺客中的刺客,丁九手里的人命,手指脚趾都算上也不够数的,他到了地府,若是能去修河堤,还能逃过下油锅,去修河堤虽是服苦役,可却能有至少二百年的鬼期,二百年内不会消亡,等到二百年的鬼期满了,他表现良好就能去投胎,虽然不会投进富贵窝,但也不会去畜生道,来世就是个普通人,为父母为妻儿为子孙,奔波劳碌一辈子。
丁九的眼睛亮了起来:“好,我说!”
沈凝忽然觉得,其实这事和她没有关系,干嘛要让她在这里听啊,她又没有审过案,谁杀皇帝关她什么事,皇帝不是她爹,也不是她儿子。
沈大老爷:我是你爹,你不是也没管我吗?
沈凝在荷包里摸了摸,还好还好,那天她给秦时月画的开眼符,只用了一张,还有一张。
她把那张开眼符往霍明睿身上一贴,说道:“他要招供了,你自己听吧,我歇一会儿。”
霍明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是谁,还有沈凝是累了吗?
他连忙让人把诏狱里最舒服的一张椅子搬了进来,还用衣袖把椅子上那本就不存在的土又掸了一遍。
“你坐下休息。”霍明睿说道。
沈凝嘴角抽了抽,孺子可教也。
她在这张舒服的椅子上坐下,真的休息了,她的休息,不是干坐着,而是睡觉,沈天师眼睛一闭,就进入了梦乡。
深更半夜的,能不困吗?
沈天师今年才十五岁,还是一个正在长身体的小姑娘。
沈凝一觉醒来,睁开眼睛,正对上霍明睿带着笑意的眸子。
霍明睿没想到沈凝居然忽然睁眼,这是醒了?正常人睡醒之前不是要先动动身子,伸个懒腰,眼珠隔了眼皮转一转吗?
怎么这姑娘说醒就醒,说睁眼就睁眼,一点准备工作都没有呢。
霍明睿俊脸微红,偷看小姑娘睡觉被人抓个正着,太不好意思了,小姑娘不会认为他轻薄吧,平时他真不是那样的人。
好在,沈天师的注意力根本没在他身上,醒来后的第一句话:“他交代的东西有用吗?”
霍明睿反应过来,沈凝口中的“他”,是那个代号丁九的刺客。
霍明睿面不改色,但心中讪讪,原来在沈天师心中,他的存在感还比不上一只鬼。
“有用,他虽然只是一把刀,但自幼长在死士营中,知道不少东西。”这也是最让霍明睿兴奋的。
他已经很沉稳了,可是那语气里的开心是藏不住的。
沈凝挺能理解的,正常人第一次见鬼都这样,就像秦时月吧,傻了好几天,天天缠着她问这问那,二傻子一样,烦得不成。
霍明睿表现得比秦时月内敛多了,人家至少没有冒傻气啊。
嗯,孺子可教。
听到霍明睿说有用,丁九也兴奋了,他飘到沈凝面前,跪下便磕头:“还请天师助我入地府轮回。”
沈凝再次看向霍明睿:“你还有要问的吗?”
霍明睿摇摇头:“没了。”
沈凝掏出魂瓶,将丁九收入其中。
你本就是恶人
天光微熹,霍明睿要送沈凝回去,沈凝没让,沈天师说走就走,霍明睿还能如何,只能远远跟在后面。
他懂,小姑娘不让他送,可没有说不让他跟着。
沈凝走到家门口时,便感觉到后面跟着的人没有了,霍明睿走了。
沈凝回屋睡了个回笼觉,就被秦时月叫醒:“走啊,去京兆府看审案啊!”
“审啥案?”沈凝怔怔。
“还能是啥案,当然就是孙良偷小孩杀小孩的案子了。”秦时月的大嗓门,把春俏和吴春芳全都吸引过来。
沈凝睁大眼睛:“今天要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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