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什么市一中?”赵卫红愣了一下,接着噗嗤笑了出来:“哎呦,我说大嫂,真没看出来,你这吹牛的本事比大哥还厉害呢,你要说你家晓晓考上了别的学校,许我能信,可市一中怎么可能,就算我跟金强再不懂,也知道市一中是重点中的重点,听说一中的学生必定能上大学的,这得多高的分啊,就晓晓那成绩,还市一中,快得了吧。”
刘正荣切了一声:“这只能说你们孤陋寡闻,我家晓晓成绩好着呢,不仅进了市一中还是尖子班,尖子班懂什么意思吧,我家晓晓不止能考大学,还得是重点大学,得了,就你们俩这水平估计也闹不明白什么大学不大学的,麻利的赶紧家去好好管教你家大宝吧,管好了,兴许能跟他表哥一样考个邮电局技校什么的。”
小舅这几句话完全把刚才周卫红炫耀的话又甩回了她脸上,赵卫红一张脸青一阵白一阵的难看,就晓晓那学习,是比大宝强些,可要说考一中还是尖子班,怎么想都不可能,可大哥大嫂两人都说很清楚了。
想想老大两口子的性子,好像从不说大话吹牛,都是有一说一的,更何况就算吹牛也没人敢吹市一中啊。
这边正说着屋里姥姥蹬蹬的跑了出来,没说话只是把一张信封拍在桌子上,正是晓月的录取通知书。
这通知书赵卫红在娘家见过,虽说里面的录取通知书不一样,但外头的信封都是一样的,赵卫红忍着尾巴骨的疼,往前几步拿了信封抽出里面的通知书一看,脸色变了变,放下信封道:“没想到晓晓竟然有这么大的进步,小婶记得以前在班里都是中溜的,所以没想到你会考这么好。”说着讪讪笑了两声。
接着话音一转又转回了房子上:“大哥,大嫂,虽说分了家,到底还是一家人,咱们一家人说话就别藏着掖着了,索性我就直说了,就算给了楼房,也不是我跟金强住,是给大宝的爷爷奶奶住,两位老人为了苏家操劳了一辈子,老了老了总的享几天清福吧,以前没拆迁,也只能在心里想想,如今既然拆了,自然不能委屈两位老人,这是咱们当儿女应该做的,这么着传出去,也不会被左邻右舍的戳脊梁骨,骂咱们不孝。”
赵卫红翻来覆去说的都是车轱辘话,一口一个不能委屈老人,当儿女的要尽孝,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多孝顺呢。
晓月在旁看着都不由担心老娘应付不来,毕竟前头在大树胡同那么多年,老娘都是这个小婶的手下败将,主要是老娘性子老实,不会说只会做,不像小婶能言善道,明明啃着老却还标榜自己孝顺。
以至于老太婆一直不待见老爹老娘,就算老爹老娘的工资养着一大家子,也没人念一个好,老娘的心机手段跟小婶完全不是一个段位的。
不想,这次晓月料错了,老娘并没有生气,反而笑了,看向小婶的目光都带着笑意:“弟妹说的是,不能让老人受委屈,要是分了楼房让爹娘先住也是应该的。”说着顿了顿。
赵卫红听的眼睛都亮了,心道就说老大两口子好糊弄,这不三言两语就同意了,心里琢磨着河沿路给的楼房弄过来之后,就让老大三口搬回大树胡同那间老房子住去,而那间房可是有协议归了自己的,自己跟金强先装傻糊弄着,当将来大树胡同拆了,拿出协议来,房子还是自己的,老大两口子半点好处也占不着。
越想越觉着这个主意好,不仅住上了楼房,苏家的房产还都捏在了手里,正想的美呢,却听刘秀荣叹了口气道:“可是弟妹这话说的晚了,房子已经卖了。”
赵卫红可不信:“大嫂您就别跟我这儿耍心眼了,满打满算你们才搬到河沿路几个月啊,先头这边可是没有拆迁的消息,守着臭河,谁想不开买这儿的房啊,就算想卖怕也卖不出去吧。”
刘秀荣:“你不信的话,我给你拿公证书去。”说着进屋去拿了一个文件袋出来递了过去:“这是那间房的全部手续,你自己看吧。”
赵卫红急忙抽出来挨张的看,越看脸色越难看,文件袋里有上次的分家协议跟公证书,还有房管所的备案,以及这次买卖合同跟公证书,所有手续一应俱全,那间房的确是卖了。
所有希望破灭,赵卫红立马急了:“这是苏家的房产,是大宝爷爷单位分的房,你们凭什么说卖就卖。”
刘秀荣:“弟妹这话儿怎么说的,当初分家签协议的时候,你跟金强都点头了,这协议也是都签字按了手印,这公证书可是具有法律效力的,房管所也备了案,这间房子就是我们两口子的,有买卖处置的权力。”
老娘这几句话说的有理有据,晓月都不禁为自己老娘喝彩,可见帮着小茹姨卖货还是很有用的,老娘已经从老实本份的善良妇女,变成了能言善道的精英女士。
赵卫红犹自不信:“我不信,就一间房你们舍得卖吗,卖了住哪儿,难道睡大街。”
刘秀荣:“要是指望着苏家,说不准这会儿已经睡大街了,好在我刘秀荣还有个好兄弟肯收留我们一家三口。”
晓月适时的接过话头道:“妈您这话可把我小叔小婶搁在哪儿了,小婶刚不说了吗,让咱们搬回大树胡同去住,小婶一片好心,要不咱们就别麻烦舅舅了,搬回大树胡同吧,毕竟那里是苏家老宅。”
晓月话音一落,赵卫红就尖声嚷嚷了起来:“你们把房子卖了,钱揣了口袋,就想搬回大树胡同去住,天下哪有这样的便宜事。”
刘正荣:“刚不是你说让我姐姐姐夫搬回去的吗,你不说当儿女的得孝顺吗,我大哥大嫂搬回去,就在老人跟前儿正好尽孝。”
刚才那些话不过是为了争楼房打的幌子,哪想到这会儿被刘正荣拿住了话柄直接怼了回来,弄得赵卫红上不来下去不去的难受。
不过怎么难受都不会让老大两口子搬回去,既然不占理了就耍赖呗,反正也不会少块肉。
想到此便道:“哎呀,我刚想起来家里还有事呢,得赶紧回去。”说着扭头就往外走,到了院门口停住回头狠狠瞪了小叔一眼:“还不走,留在这儿吃饭啊。”
小叔这才回过神来,忙讪讪笑道:“那大哥大嫂我就先回了。”说着颠颠的追了过去。
等两口子出了院门,小舅上前把院门关上,骂道:“这两口子属狗的,没拆迁的时候影儿都见不着,这一听见拆迁闻着味就来了,当初分家的时候可是满心嫌弃河沿路这边的房子,这会儿倒是好意思来争房子,我呸,太不要脸了。”
姥姥道:“要脸的能干出这样的事吗,不过,我瞧着这两口子只怕不会消停,还有你那婆婆,这几块料凑到一块儿,不定还有什么幺蛾子呢,得亏那间房卖了,不然今儿可就麻烦了。”
当初卖房子的时候晓月还别扭了好几天呢,主要她知道河沿路快拆迁了,这时候手里多一间房拆迁的时候,就多了一套楼房啊,可是为了买这个独院,爸妈手里的钱不够,小舅是说过从他那儿拿,可爸妈不同意,当时修理厂刚开,哪儿哪儿都得用钱,横竖那间房子撂着也么什么用,干脆卖了,这才买下了这个院子,没想歪打正着省了许多麻烦。
主要晓月还是错估了小叔小婶的无耻,都分家签了协议,还好意思上门来争房子,还抬出老太婆来当幌子,当别人是傻的不成,谁还看不出,他们按的什么心啊。
刘正荣道:“当初就是怕出幺蛾子才签协议分家的,做公证就是防着他们耍赖呢,说起来还是晓晓说要去公证的。”说着看向晓月道:“晓晓你说你真神了,好像能未卜先知似的。”
晓月心里咯噔一下,有些心虚的道:“我也不是神仙,哪能未卜先知呢,就是觉得即便家里人也该有法律意识。”
刘正荣点头:“你说得对,就得有法律意识。”
正说着外头小茹姨跟张大娘来了,刚才张大娘就说要来的,被小茹姨劝住了,说这边苏金强两口子来了,肯定没好事,说不准就得吵起来,有外人在不好,故此等苏金强两口子走了,娘俩才过来。
一进来张大娘就问:“那两口子来干啥?”
姥姥道:“还能干啥,听见拆迁的消息了,跑来争房子呗。”
张大娘呸了一声:“都分家各过各的了,怎还好意思来争房子。”
姥姥:“别说他们了没得生气,来咱们去我屋里坐。”说着拉着张大娘往旁边院子去了,小茹姨留在这边问小舅:“真是来争房子的啊?”
小舅点头却不想多说,好歹得关照些姐夫的面子,毕竟苏金强是姐夫的亲兄弟,遂岔开话题道:“你今儿怎么也家来的这么早?”
小茹姨道:“这不是贴了拆迁告示吗,我妈急巴巴的给我打了电话,让我家来商量商量怎么办?”
刘正荣听了不禁笑看着她:“商量就商量呗,那你跑我家来做什么?”
小茹姨脸一红,白了他一眼低声道:“给你脸不兜着是不是?”
刘正荣爱死小茹这似嗔似恼的样子了,说来也怪,以前对她没意思的时候,总觉着张小茹木呆呆的,长的不多漂亮,还没什么灵气儿,可现在处上了,越看越觉着好,哪哪儿都好,不知道这算不算情人眼里出西施。
一份厚道一分福
张小茹被他看的脸都红了,拍了他一下:“问你话呢,倒是怎么打算的?听说分的楼房地段不错, 我妈让我来问问你的意思。”
刘正荣看着她低声道:“看起来你妈已经把我当女婿看待了。”
张小茹白了他一眼:“跟你说正经的呢,我们家的情况你知道,我爸去的早,这么多年我妈就守着我过了,也没说走一步,我妈苦了一辈子,以后我得让她老人家活的快快活活的。”
刘正荣点头正色道:“这是应该的。”
张小茹暗松了口气,知道他明白自己的意思了,虽说已经九十年代了,可是大多数家庭还固守着老观念,譬如闺女嫁出去就是婆家人,便不该管娘家的事了,但自己家就她们娘俩,她要是不管她妈怎么办,心里有些担心,才出言试探,没想到这家伙平常没个正行,这件事上倒通情达理。想也是,就看她对自己母亲的孝顺劲儿,就知道是个有孝心的。
心放下了才道:“我去问过了,我家的情况不管是按平米数还是按户口,都只能分个一居室,我想添点儿钱要个两居,咱们两家要一处的,最好一个单元,这么着以后住着也方便。”
刘正荣挑了挑眉:“你是想离娘家近吧。”
张小茹脸一红:“你说我这主意成不成吧?”
刘正荣:“成是成,不过咱不要现房,要回迁房 。”
张小茹一愣:“回迁?为什么?这么多年了还没闻够臭河啊,好容易拆了,还不离远远的。”
刘正荣也不跟她说什么市政府创文创卫要改造什么的,直接道:“晓晓说回迁好。”
果然这句话比什么都管用,张小茹一听就点头道:“如果是晓晓的主意一准错不了,那咱就回迁吧。”
刘正荣不禁好笑:“这么信她啊,要知道她可还是个小丫头呢。”
张小茹白了他一眼:“你不信?”
刘正荣摸了摸鼻子:“信。”是啊,自从开了修理厂,又眼看着小茹的服装生意蒸蒸日上,对这个从小就疼的外甥女,便开始无条件信任了,若非是自己的亲外甥女,他都觉着她是前知五千年后知五百载的神仙了,只她出的主意,没有不中的。
想到此不禁感叹:“这丫头真是我们老刘家的福星。”
而福星这会儿正在屋里埋头刷题呢,不刷不行啊,谁让她考进了一中的尖子班呢,想想那些一个个堪比变态的学霸,晓月便倍感压力,得意与叶陌分享的卷子,这次摸底考试应该考的很好,但晓月可不会认为以后次次考试都有这样的运气,而且靠运气也走不长,早晚得穿帮,俗话说打铁还得自身硬,故此,得从根本上提高自己的数学水平,刷题是必须的。
至于家里拆迁的事,不用想都知道小叔小婶绝不会就此罢休,但好在当初分家以及买院子的时候,就想到了苏家会来争抢,爷爷那个人虽说重男轻女但还是讲道理的,但偏心的老太婆跟小叔小婶这对极品夫妻,根本不懂什么道理,只自己合适占了便宜就行,哪会管别人死活。
故此分家的时候晓月才建议做公证,买这独院也是写在了小舅名下,不管苏家再怎么闹,既成事实的事,也闹不出什么来。这就是未雨绸缪的好处。
只不过,这间屋子好歹算是自己的处女作,虽然因为头一次自己设计房间,脑子里想法太多,有点儿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没有章法,别人之所以觉得好看,是因为没见过后世的样板间,住进来便会发现有很多地方都不协调。
说白了这间屋子就像临时拼装起来的,好看是好看,但没有风格,像个大杂烩,也因为赶上中考太匆忙了。
即便是大杂烩,一想到要搬走也有些不舍,说起来自己在这间屋里总共才住了一个多月,竟然比大树胡同那间住了十几年的屋子还不舍,或许在大树胡同的时候,轻松快活的日子太少了吧。
人大概都想留住快乐的日子,忘却那些不快委屈,譬如大树胡同的苏家老宅。
但苏家可不会这么想,应该说苏金强两口子跟大宝奶奶不会这么想,两口子从河沿路出来,赵卫红摔的鼻青脸肿,一瘸一拐的被丈夫搀着,别提多狼狈了。
坐公交的时候,引得一车人都往他们身上看,边看边窃窃私语,就算两口子脸皮厚也有点挂不住,好容易到了站,急忙下车,遮遮掩掩的往大树胡同走,却忘了,现在没出八月,天黑的晚,七点还亮着,胡同口便有许多街坊邻居乘凉,其中便有老陈头跟晓月的爷爷苏富贵,正在下棋。
苏金强两口子刚到胡同口,就被街坊邻居围了上来:“哎呦,金强卫红,这是咋了?”
苏金强只得道:“没什么,没什么,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丢下话两口子忙着家去了,生怕别人再问。
下棋的老陈头抬头望了一眼,跟对面的苏富贵道:“我说你们家老二媳妇瞧着可摔的不轻,你不家去瞧瞧。”
苏富贵哼了一声:“有什么可瞧的。”
不是他心大,实在是知子莫若父,虽说苏富贵性子古板可不糊涂,二小子跟他媳妇什么样儿,心里最清楚不过,这个德行,肯定不是摔的,具体怎么弄得,不用特意问,家去大宝奶奶肯定絮叨个没完。
老陈头却道:“我看你还是家去吧,听人说河沿路那边要拆迁了,你家老二媳妇可一直心心念念着想住楼房呢,当初分家不就为这个吗,如今大树胡同没拆,反倒河沿路拆了,你家老二媳妇能消停?”
苏富贵眉头一皱:“那我家去看看。”说着站起来往胡同里去了。
王伯凑过来道:“你说河沿路那边真要拆迁啊,别是跟咱们这儿似的,瞎传的吧。”
老陈头:“这回可不是瞎传,说政府的动迁告示都贴出来了,你要不信去河沿路看看不就知道了。”
王伯嘿嘿一乐:“大老远的,我去河沿路干啥,你说是那就肯定是呗,先头苏家分家的时候,我还说当老家儿的太偏心,同样都是亲儿子,老大就给了一间臭河边的小房,这边三大间都归了老二,就算老二媳妇生了孙子,也没这么干的,说到底,还不是听见咱这边有拆迁的信儿了,老二两口子赶着把老大三口踢出去,等一拆,分多少楼房都没老大什么事了,苏家老二这个媳妇,干别的不行心眼真不少,这算计的,恨不能把老苏家的东西都划拉到自己口袋里才好呢,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她算计了半天,咱这边干打雷不下雨,传的有鼻子有眼,可没见政府动真格的,反倒河沿路拆了,我猜老二媳妇刚肯定是去河沿路闹去了。”
老陈头:“她闹什么,当初分家可是白纸黑字写得明白,大树胡同这边三间房都归他们两口子,连带的给二老养老送终,都不用老大管了,这会儿看见人家拆迁眼热了,跑去争房子,哪有这样的道理。”
王伯:“你这话说的是,可苏家老二两口子啥时候讲过道理,一直不都是胡搅蛮缠吗,仗着生了孙子,把人老大三口欺负的不得不分了出去,不过,我瞧老二媳妇这样儿,像是没落好,活该,也不琢磨琢磨,当那河沿路是大树胡同呢,由着她作威作福,那边可是老大媳妇的娘家,老大媳妇是脾气好,可她那个兄弟却不是好惹的,老二媳妇找上门去,不被赶出来都是好的。”
老陈头道:“这就是一份厚道一份福,金生两口子厚道自然有福报,金强媳妇算计来算计去的,看着吧,早晚把自己算进去。”
赵卫红的确算计了一路,算计着怎么能让公婆出头,就算老大把河沿路的房子卖了,也得有钱吧,而且想想今儿那齐整漂亮的院子,那屋子,即便没进去在外头也能看得出,别提多讲究了,还有刘秀荣娘俩的穿衣打扮,一看日子就富裕,不然哪有闲钱买衣服啊,还有晓月那丫头竟然考上市一中,竟然比自己侄子考的还好,想想都来气。
别管老大两口子的钱是怎么来的,但肯定手里有钱,日子才能过的那么滋润,比起在大树胡同的时候简直一天一地,这让自己哪能舒坦的了,必须得找老大要,没房子就要钱,绝不能便宜了老大。
故此,一进门见着大宝奶奶就开始哭诉,什么河沿路拆迁老大发财了却不管爹娘,自己两口子不过去串个门,就被大哥大嫂臭骂了一顿赶出来云云,这才摔了一跤,无中生有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通。
大宝奶奶王招弟别的没听见,就听见一句河沿路拆迁老大发财了,眉毛立马立起来了,蹭的站起来:“你说啥河沿路拆迁了,真的假的?”
赵卫红:“当然是真的,我还能骗您不成,您是没瞧见,我大哥大嫂住的那院子比咱们这院子两个大,地上都铺了青砖,还有屋子,里面家具电器都是簇新的。”
不许去河沿路
“簇新的家具电器,不可能,这得多少钱啊,就他们手里那点儿存项,都买成了家具电器还过不过日子了,指定是你看差了。”王招弟一个劲儿摇头,怎么也不信。
赵卫红:“您还不知道呢,老大两口子把河沿路的房子卖了。”
王招弟蹭一下站了起来:“卖房了,什么时候的事?”
草木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