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办公室门的时候许楒还在微微喘气,他动作有点急,把位置上的段禾杋惊到了,抬起头呆呆跟许楒湿漉漉的眸对上视线。
“你怎么回来了?”
办公室只有段禾杋一个人,英语组的老师们也去看节目里,里头的空调柔柔包住许楒冰凉的棱角,也柔柔包住了他的心脏。
许楒声音清脆,难得在段禾杋面前顺畅说出一句话:“我不喜欢看节目,回来帮你看卷子。”
段禾杋说:“没事,我这里没有多少了,你坐着玩会手机吧。”
其实他们班的都还没看完一半,十二班的放在旁边动都没动。
许楒慢慢走过去,问:“还有红笔吗?”
段禾杋抿了抿唇:“有。”
许楒坐在隔壁老师的办公桌上,他两把凳子拉的比较近。
“老师给了模板,按照这张试卷看就行了。”段禾杋把自己的卷子递给许楒,“看选择题就好,后面的我来看。”
许楒感觉到被侮辱,但他并没有办法挣扎,因为段禾杋手下正压着他没及格的卷子。
“呃,我下午睡着了。”
段禾杋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指的什么:“恩。”
看了十多张之后手有点酸,许楒转了转手腕,翻开下一张是空白的卷子,他定睛看了一眼名字,是十二班那个很凶的叶寄川的卷子,他飞快翻开到下一张,又是空白的,竟然是许槐安的:“他怎么也没写多少。”
“谁?”段禾杋凑过去看了一眼。
许楒倏地慌了,赶紧把卷子递到他面前:“他。”
段禾杋也有点惊讶,说:“不知道,可能旷课了吧。”
许楒稍稍往后缩了缩,段禾杋把头转回去之后,偷偷看了他几眼,发尾被空调吹的极其干燥,微微翘起,一截漂亮白净的脖颈在黑发和衣领中间,在明晃晃的灯光下跟块白玉一样透亮,许楒正打量地入迷,段禾杋突然回了头,跟许楒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
许楒慌慌张张把目光收回来,拿卷子的动作手忙脚乱。
段禾杋从喉咙里溢出两声清脆的笑:“许楒,我有时候怎么感觉你很怕我。”
许楒不敢看他:“没有啊。”
“没有就好,我还担心我平时太严肃了,你会害怕。”
明明是自己心有不纯,每次在他面前露出拙劣的小马脚,他却担心是自己不好。许楒低头,滚烫的热气从脸颊腾往双眸,烘得整张脸温热,许楒轻轻说:
“没有,你,你什么时候都很好,我不害怕你。”
段禾杋和许楒这里结束的比岑岁岁他们那边早,于是他两就先出校门去吃东西了。
许楒感到非常艰难,平时四个人吃饭基本上是岑岁岁和薛墨说话,段禾杋和他只是偶尔搭搭话。但是能和段禾杋单独吃饭,这事对许楒的诱惑力还是很大的,特别是这还是今年的最后一顿饭,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非常隆重的。
“待会还要回学校吗?”
“你作业都拿了吗?”
许楒吸了吸鼻子,心想自己连作业都不知道是什么,但是能找到借口跟段禾杋多待一会是一会:“没拿。”
“那吃完我们回去一趟再回家吧。”
元旦节和周末的假连在一起,作业多的很离谱,不过就算没有作业,估计这个紧要关头的高三学生也没什么心情跑到哪里去过节,当然,许楒这种类型的除外。
“我去年跨年之前吃的也是这个。”段禾杋回忆道。
“31号交流回来吗?”
段禾杋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去交流了?”
许楒微微一怔,回忆了一下,去年好像就只是因为一整个下午都没看到段禾杋,想着跨年前的最后一面竟然这么没有预见性和仪式感,在早一天就完成了,他有些郁闷,才佯装自习课的时候问了班主任一嘴想找段禾杋问题,没看到他人,才得到了这个答案,问是问到了,但并不能改变结局。
“呃,我忘记了,应该是听谁说的吧。”许楒慢吞吞道:“你那个交流去得还挺久的噢。”
“对,但基本上就是去别人学校听讲座,在那里坐了一下午。”
“我还以为会有那种很激烈的学习方法的讨论呢。”
段禾杋笑道:“哪有这么正式,都是走个形式而已。”
许楒一知半解点了点头,他喝掉最后一口汤,实在吃不下更多,才把筷子放下了。
这会外头的风很大,他两穿的都还挺多的,把手窝在口袋里不肯拿出来,并排走在簌簌的冷风中,路灯把树叶晃动的影子勾勒得极其模糊,两个黑影慢吞吞掠过,又归于叶子晃动。
“这个给你。”许楒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没拆开的暖宝宝。
段禾杋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你也买了这个呀?”
“我妈妈买了好多屯在家里,我看你平时写字不是手挺冷了嘛…”
段禾杋反问:“你写字手不冷吗?”
“我,我又不怎么写字,我那点成绩,还不如揣兜里捂手呢。”
“别呀许楒,我感觉你挺聪明的,好好读肯定没问题的。”段禾杋表情认真,他总是在鼓励和温暖别人这件事情是付诸全部的真诚,许楒硬生生才把自己从他的目光中给挣扎出来,挑眸望向黑沉沉的夜里。
“我很笨的。”他淡淡道。
草木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