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老板,等会儿去你家玩大乱斗吗?上次我手感不太……”
“江麓同学。”商泊云没注意到这团游魂,“要一块儿在学校写会儿作业吗?”
陈彻裂开了。
商泊云,你拿的剧本是《那些年》吗?但沈佳宜是女生啊!
江麓对于商泊云今天的剑走偏锋已经习惯。
他对上了商泊云的眼睛,温声道:“不了。”
陈彻舒服了。
商泊云干脆坐到了江麓前桌的位置上。
墨眉低垂,身子也微压,薄而漂亮的眼皮却是向上撩起的,那份锋利感被削弱了,淡棕色的眼睛令江麓想到了某种大型犬类。
他看向江麓:“我英语有点儿问题。”
江麓抿抿唇,自己那会儿才答应了商泊云互帮互助。
他只好解释:“家里叔叔接我的时间是固定的。”
江麓有固定的门禁,他的生活围绕钢琴展开,出行要和父亲报备,更改行程也要提前说明。
他很习惯这些事情,却下意识地不想告诉班上的同学。
商泊云从些末的细节中窥见过江麓的生活——二十六岁的江麓的。
他有些意外,江家森严的家教,原来是从江麓的少年时期一直延续到他成年吗?
“周日上午,你要是有时间,可以一起学习。”江麓说。
他的钢琴课会占据周六的整个白天。
“也可以。”
商泊云演技爆发,很好地诠释了失落到开心的多层次表演,而心里的尾巴却已经摇晃了一百下。
暮阳洒金,校园空得很快。
得益于赵老师的拖堂,下楼的过程完全没遇到任何拥挤。
一行人走过长长的梧桐大道,校门口,那辆迈巴赫已能看见轮廓。
“周日见。”商泊云说。
江麓应下他的话,又看向陈彻:“要捎你一程吗?”
游魂似的陈彻立刻精神了。
他看向校门口的迈巴赫,虽然很想体验一下后排的老板待遇,但陈彻只能忍痛拒绝:“不了,我要去商泊云家,就几步路。”
他周五总是去商泊云家打会儿游戏。
“我家其实也有一段路。”商泊云眼带谴责,不满江麓厚此薄彼。
江麓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弯唇笑道:“那就一起吧。”
商泊云将游魂陈彻一块儿带到了车上。
车身宽敞,三个人并排而坐也不显得拥挤。
司机转身,和江麓的同学都打了招呼。
在陌生的大人面前,陈彻显得拘谨很多,特别是在司机恭恭敬敬称江麓为“少爷”之后,他觉得自己的手都应该端正地放在膝盖上。
但商泊云的态度很自如。
江麓微微拧眉,又悄然松开。
仪表盘亮起了优雅沉静的蓝光,这辆奔驰车厂的顶级豪车是庞然的钢铁巨兽。
它拥有最好的发动机,但车内后排的三个高中生感知不到发车时的震动,哪怕车外的人都听到了引擎轰鸣的声音。
陈彻悄悄看了眼江麓,他眼神安静,一点儿炫耀得意也无。
“这位同学家住在哪儿?”司机问。
“往前开三百米,熊猫超市,麻烦您了。”
商泊云彬彬有礼。
司机呼叫导航的声音顿住,原本得体的表情有一丝抽搐。
三十秒后,商熊猫看到了一辆黑色的大怪兽,怪兽的肚子里钻出了它的主人和锅盖刘海人。
商泊云在车门将关前俯身。
他看着江麓,再次道别。
江麓说:“嗯。”
他顿了几秒,道,“周末上午见。”
商泊云的笑在暮色中亮起。
还打什么游戏。
他要立刻马上复盘这进度斐然的一天,然后总结到草稿纸上去!
熊猫超市的红色灯箱很快落在了迈巴赫的后头,一只圆嘟嘟的哈士奇好奇地看着钢铁怪兽离开,很快又摇头摆尾地粘住了一天没见的主人。
“您的同学都很有趣。”
司机的声音里竟然带了些感慨。
在江家工作的这些年,不带夸张的说,这样的事情还是第一次。
江家的少爷生活中只有练琴,日复一日的练琴,年少成名,不得喘息。
这几年留在长洲,才终于有了和同龄人相似的体验。
司机的话令江麓微怔。
有趣?
这两天所发生的事情又在脑海里翻覆,被商泊云“表白”,两个人“打架”,争抢所谓的“情书”,及至今天奇异的被注目。
长洲的霓虹在夜色中亮起,领航员驶离城市的繁华。一成不变的生活之中,确实存在着一个跳跃的变数。
司机很健谈,一开了口,就忍不住和江麓说起了他自己孩子的事情来。
“他和您年纪一样大,不过皮得很,不会钢琴,只会抬杠……”
江麓靠在后座,听得很认真。
市郊,和光山苑,最高处的别墅静静地伫立,院子里的地灯一盏一盏亮着,沿着曲径通往白石厚重的门廊。
“江先生有一个临时的出差,要周日才能回来。”
司机这一路说得太开心,到家了才想起告诉江麓这件事情。
“好,我知道了。”江麓温声和司机道别,“回去的路上还请小心。”
草木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