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们都去了。”学生的声音一个比一个激动,江麓露出笑来,“很多年没在国内开演奏会,还好有你们捧场。”
年轻的钢琴家容貌堪称昳丽,一双润秀的桃花眼微微弯着,把这张美人皮囊衬出了十成十的光彩。
有人不自觉又往他身边靠了一点,下意识思索还能和他再说些什么。
“江老师的课也很难抢座位,每次都一堆人。不过感觉今天好像格外多——”
音乐学院的樱花树下,未免也太堵了些吧?
这时,一只黑白相间略显健美的“猪”顶着满头花瓣从人群中拱出,引起一阵惊呼。
江麓有些愕然地看过去,然后被身形高峻的青年抱住。
“好巧啊,江麓同学。”
几乎有一刹错觉,眼前笑得光辉灿烂的是十七岁的商泊云。
江麓的心瞬间跳得很快,整个人陷入条件反射的僵硬,学生们好奇的目光落了下来,而熟悉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小麓,你不是已经治好了吗?
焦虑这样众目睽睽下的亲密,和商泊云的关系不能够公之于众,不能够让父亲知道,多年之后他又重蹈覆辙。
明明他已经谨慎地做了很久的“正常”的“儿子”了。
因此,江麓压低的声音甚至有点儿哽:“商泊云,你疯了吗?”
“别把事情想得那么复杂,江麓。”商泊云低着头,温淡的声音落在了江麓的耳畔,“朋友之间,也是可以的拥抱的,你不是也知道吗?”
“老师,这是你以前的朋友呀?”有人听到了商泊云先前打招呼的声音,立马了然。
江麓紧绷的身体终于缓慢松懈下来,他有些不自在地轻轻回抱了下商泊云,然后飞快推了推他。
商泊云大大方方地松开了手。
“是我的高中同学。”江麓看向他的学生,再说话时,神情已经恢复了自然,“你们先去吃饭吧,下午应该都还有课?”
学生们叽叽喳喳,声音快乐的和江麓告别,走前还忍不住搓了搓哈士奇的狗头。
“……你怎么来学校了。”江麓重新看向商泊云。
看惯了商泊云西装革履的样子, 骤然这么穿,混在一群大学生里,居然也没有半点差别。
架着黑框的眼镜, 一脸纯良。
“遛狗啊。”商泊云没觉得大中午在原地遛狗有什么奇怪的。
反正他醉翁之意不在狗。
江麓这才想起刚刚飞过来的那团毛茸茸。
“你什么时候养的, 这是哈士奇吗?”
商泊云看到江麓低下头来,露出耳骨上浅淡的咬痕。
但他只是看着商熊猫, 并没有别的动作了。
商熊猫魅力不比当年了?商泊云目露思索。
而哈士奇嗅到了一个熟悉又不太熟悉的味道, 摇着尾巴回想了几秒,然后果断靠在了江麓的膝盖上。
气味!家里!床上!衣服!认识!
商熊猫十分笃定。
“平时是我妈在照顾, 最近托付给了我。”商泊云诡计多端。
江麓有些犹疑,而身侧的手微微动了动。
商熊猫从不受冷遇, 发现一个可以把持住自己魅力的,立马来了精神。
它蹲下来,歪着头, 仰面看向江麓, 尾巴小心地盘在了自己的爪子上。
江麓……江麓的心瞬间塌了。
“你好。”他俯下身来,目光和那双圆圆的眼睛平齐, 抬手揉了揉哈士奇的脑袋。
手感……好棒。
江麓继续揉了揉。
耳朵也好可爱。
商熊猫是一团蓬松的黑白两色的棉花糖。
商熊猫喜欢他身上的气味, 刚刚委屈耷拉的尾巴迅速变成了螺旋桨,矜持的姿态也立马化作猪突猛进——然后, 下一秒就被商泊云扼住了命运的后脑勺。
“不准扑人。”
“你轻点。”江麓听到商熊猫呜了声。
“……”我没用力。
商泊云看了眼商熊猫,它湛蓝色的眼睛里冒着精光。
棋逢对手了。
商泊云默默从兜里掏出湿纸巾:“擦擦手, 别又过敏了。”
虽然早上给商熊猫梳了一个小时的毛, 这会儿还是掉了几根。
江麓接过纸巾, 后知后觉:“……你怎么知道我过敏?”
“算的。”商泊云信口胡诌。
“谢了。”纸巾摁在掌心, 江麓用另一只仍干燥的手捏了捏商熊猫的脸颊,“不过, 我有吃药。”
正午的阳光穿过重重叠叠的花枝,波光粼粼地摇曳,江麓鲜少亲近这样毛绒可爱的生物,脸上的神情都生动了起来。
商泊云被忽视了个彻底,精心挑的衣服似乎没吸引到江麓的注意。
他靠着树下的长椅,百无聊赖地想,也许他应该穿一身玩偶服,装成哈士奇或者其他毛茸茸,没准江麓都会愿意大庭广众和他牵着手走。
一朵完整的樱花从商泊云眼前飘落,周围嘈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脚步匆匆。
他看着樱花落在了商熊猫的鼻尖,呆狗用力去嗅,江麓把那朵樱花摘下来,在商熊猫眼前晃了晃。
所有人都和他们擦肩而过。
商泊云躁动了一夜的灵魂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两个小时前,在他刚把商熊猫抱上车的时候,乔叙的电话拨了过来。
草木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