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给你了。”
江麓走了几步,感觉脚下空荡荡的。
拖鞋刚刚居然摔掉了一只。
他回过头去。
商泊云抱着衣服,仍然坐在地上,对上了他的目光。
江麓唇瓣有点儿颤。
“我的鞋子。”
顺着江麓的视线,商泊云往一旁看去,毛茸茸的小猫拖鞋伏在地方,倒转了个边。
商泊云伸手,把拖鞋推了过去。
江麓默默把鞋子重新穿好。
他抬眼,看到商泊云唇边仍然噙着笑,凉声道:“别感冒了。”
裹着浴巾坐地上。
……傻狗。
江麓转身,步伐有些踉跄,很快,房间门重新关上。
浴巾是湿的,凉意贴着肌肤。
商泊云依然在原地坐着。
半晌,他按了按浴巾的边缘,确认它依然好好地束在腰腹处,才终于抱着衣服站了起来。
走廊上静悄悄的,浴室的热雾早就逸散,冷得格外分明。
“差点就丢人了……”商泊云俯眼看去。
如果按照偶像剧的情节,刚刚理应有一个吻发生,再不然总要有点到即止随时着火的暧昧。
但商泊云说了一大通话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他解开浴巾,嫌弃地不去看那团马赛克,使用强制放空大法,颇有些困难地把衣服一次穿好。
这该死的青春期。
忍着紧绷的疼,商泊云用凉水搓了一把自己的脸。
卧室不算大,江麓只出去了这么一会儿,里面就暖和的不得了。
他坐在椅子上,脊背僵硬,靠得笔直。
手指在膝盖上很轻地抓了下,又迅速松开。
他再度握着笔,有些懊恼地盯着那团黑色的墨迹。
碰到了——梦里的触感怎么会那么逼真?
商泊云说,只有你不同。
这可以算解释吗?我还要确认什么,再进一步确认,会得到什么结论?
最后那一句话一直在耳朵里盘桓。
江麓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好好思考,就像以前每一次包在被子里,或者浸入浴缸时那样。
但这不是他的房间。
他捂着脸,试图用物理手段压制思绪。
江麓鼻尖轻微翕动,后知后觉,商泊云身上的沐浴露,是橘子味的。
那个气味在短暂的肢体接触后,都留在了他的掌心。
橘子味越来越浓烈,借着呼吸往里钻,他松开被捂得发闷的脸,十分茫然。
一颗大橘子坐在旁边的床上,盘腿看他。
“在想什么?还生气啊?”
商泊云这会儿也缓过来了,又恢复了漫不经心的样子。
“被看光了,也被摸了。”
明明是你先不穿衣服拉着我的。
“还要被控告流氓罪。”
你还抓住了我的头发。
“我现在突然好难过。”
大橘子仰倒在绿绒绒的被子上,摊成一个不甚讲究的“大”字。
江麓太阳穴跳了跳,目光一扫,从桌角抄起一个吹风机。
“把头发先吹了。”他说,“别真的感冒了。”
商泊云“哦”了一声,眸光微闪。
他抬手,灰蓝色的袖口向下滑去。
“你帮我吹。”
“刚刚磕的。”商泊云说,“有点疼。”
手肘上有大片的淤青,这会儿终于缓过劲来。
说着只是“有点”,但那团颜色怎么看怎么让人不放心。
于是商泊云如愿看到江麓焦急地凑了过来。
“……对不起,我没注意到。”他拧眉,“要不等会儿和商阿姨说一下,去医院吧?”
听这话,大有想给他拍套ct的架势。
商泊云翘起了尾巴,语气轻快:“你先帮我吹头发。我拿药油揉揉就行了。”
他坐起来,拍了拍身侧的空位。
“上来吧。”
江麓:“你坐边上些,我站着给你吹也可以。”
“插座在里面。”商泊云义正辞严。
江麓只好褪掉拖鞋,爬了上来。
吹风机的声音很快响起,江麓试了下温度,问道:“烫不烫?”
商泊云摇头,他盘腿坐着,双手垂搭在脚踝上,肩膀也乖顺地向下,好让江麓的手不用抬太高。
暖风烘过掌心,吹向商泊云潮湿的头发。
浮动的热风里,橘子味更加明显了,甜滋滋的在空气里浮动。
江麓第一次给人吹头发,那双弹琴时有力到能惊起秋雨的手格外小心。
商泊云的头发不长,发质稍稍粗粝,算不上刺手,江麓没忍住多揉了下,忽然福至心灵。
摸商熊猫的时候,也是这个感觉。
好久没有撸到商熊猫了。如果戴口罩再提前吃氯雷他定的话,应该不会有事情吧?
他的指尖屈合,掌心上下,力道终于重了几分。
商泊云瞬间警觉:“小江老师,你逗狗呢?”
“哪有这么说自己的。”江麓面不改色。
商泊云轻哼了声,没说的是其实江麓的手摸得挺舒服的。
“这张照片上,是你和陈彻吗?”
靠着床的白墙上贴着几张海报,江麓不太能辨认得出那些动漫人物。大头针订着许多照片,有的已经泛黄了,最新的一张还是奶狗赏味期的商熊猫。
草木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