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错眼地盯着,看出了江麓的不适。
一件简单的淡青色衬衫裁剪得很优雅,男人识货,知道这是某个奢侈品牌的设计师款,比他特地展示的领链还要贵。
脸很惹眼,脖颈线条优美,腰窄,衣摆收束,眼神再往下看,就变得放肆了起来。
这人,正应了刚刚和朋友的评价。
“腰细腿长,想必带劲。”
酒杯被男人碰过,就更加没有喝的欲望了。
“不用。”江麓皱眉。
“哈哈,不聊聊就下结论啊。”
“因为不用聊我也知道。”
“真不近人情。”
江麓忍住泼酒的冲动,转身欲走。
“腿确实长,比你命长。”
酒保没忍住,摇酒的手一抖,男人的表情瞬间很精彩。
背后忽地响起一声笑,熟悉感扑面而来。
商泊云坐在昏暗的光里,面前酒瓶空置,西服外套斜搭在卡座上,而领带已经微微松开。
一个棕色卷发的青年正在旁边举杯狂饮,勾着几个同样着装正式醉意熏天的年轻男女,这些人嚷嚷着什么“乔总”,大声说“不能再喝了”。
江麓略过这些,准确无误地喊出了商泊云的名字。
真奇怪,像是很久没见过他一样,对侧的青年露出意外的神情。
看够了热闹,商泊云走了过来,撑着身子挡住了搭讪的男人:“他等的人在这。”
将近一米九的个子加上张优越的脸,委实很有压迫感。但这是酒吧又不是选秀现场,男人不爽:“截胡不厚道吧。先来后到不懂?”
商泊云笑了笑:“他有让你来?”
男人一噎,表情冷了下来:“关你什么事。别给我装大尾巴狼。”
盯了一晚上的目标被截胡倒是其次,在朋友面前丢人更严重,海口已经夸下了,怎么着也要把人给带走。
商泊云挑眉,那个九年都没怎么想起的名字说了出来:“江麓。”
居然真认识。
男人的表情有点挂不住了,商泊云慢条斯理,把酒杯推回了男人面前。
男人面露不甘,知道今天肯定只能这样了。
酒喝也不是,拿走也不是,要怎么走才能显得气势汹汹?他把酒杯一磕,扭头囔了几句晦气,一屁股坐回了狐朋狗友里。
“好久不见。”
音乐声鼓噪,眼前的商泊云更像从前和他关系恶劣的那一个。
江麓不由得委屈起来。
但脑海中有一句演练了千百遍的话脱口而出:“刚刚谢谢你。喝一杯吗?”
酒保“嚯”了一声,不动声色地把酒调好,递到了两个人面前。
和他显得很不熟的商泊云眼神惊诧,却痛快地把酒一饮而尽了。
江麓并不知道二十六岁的自己是如何和商泊云在一起的。
声色犬马的酒吧无论如何也不算恰当的场合。
但身体里的情绪交错,积攒九年的执念落在他的身上,让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图谋。
绝对刻意的引诱,和慷慨送来的酒,有一搭没一搭的互相试探,气氛渐渐变了。
买单的时候,手里的卡片被商泊云按住。
“这次算我的。”他笑了笑,露出那颗虎牙。
过电一般的感觉,身体里的焦躁就在等这一刻。
酒吧昏暗的过道里,几杯鸡尾酒让江麓身形一晃,态度始终暧昧的商泊云将他扶稳了,开口时声音不带一点醉意。
“不能喝还来?”
“不能喝,不也和你喝了吗?”江麓直勾勾地看着他。
“……真有意思。”这个人兴味盎然地俯身,“江麓?”
他含糊地应了一声。
“现在认得出我吗?”
他觉得这话特傻,因此笑得有些轻佻:“商泊云啊。”
商泊云也笑了,手掌轻握住他偏长的黑发:“还在弹钢琴看起来真有艺术家的风范。”
距离终于变得很近。
江麓眨了眨醉意朦胧的眼睛,忽然吻住了面前的人。
他有不少经验了。
毕竟入睡之前,不就和商泊云亲过很多次吗?再说接吻还是商泊云教他的。
虽然梦里的商泊云和他不太熟,刚刚还绕着圈子说了好多废话。
但他知道他们以后会在一起。
商泊云嘴唇微张,被醉醺醺的他占据了主动权。
在这之前一直游刃有余的人明显呆滞住了,确实对多年不见的死对头有兴趣,不过这个发展未免超速。
江麓没得到回应,揪着衣领瞪了商泊云一眼。
“接吻,不会吗?”他抱怨,“怎么又不理我。”
这个“又”字让商泊云有一丝不满,误以为眼前的小醉鬼正把他和哪个前任作对比。
江麓捏开商泊云的嘴唇,梦外被商泊云牵着鼻子走,梦里,二十六岁的商泊云却很呆。
他的舌尖扫过那颗虎牙,向内卷过软肉,水声啧啧,他将商泊云推到了墙壁上。
过道上是有人经过的,浸在酒精里,人们的目光落下又离开,和舞池的灯光一样晃荡。
呆比的商泊云好像终于回过味来了,他摁住了他的后脑勺,把他往怀里带。
额头相贴,商泊云抓着他的手,声音似笑非笑:“所以,你要教我?”
江麓恍然大悟。
草木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