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时也有些反应不过来,“程总……这是?”
程御咬进最后一块巧克力,慢条斯理地将包装纸折回一开始的模样,隔着一段距离,丢向垃圾桶。
咻的一下,正中。
他心满意足,这才看向陈廷玉,懒懒道:“breakfast ti”
蒋舟同样斜了来人一眼。
他不喜欢陈廷玉,偏偏程御最看重这人,再想到方才程御对自己的回绝,蒋舟满腔火气更甚,突如其来地呛声道:“我走了。”
程御抽空给了他一个眼神,正看到两个人擦肩而过。
没多久,车库方向传来了重型机车野兽般的轰鸣声,随后便扬长而去。
满脸无奈的陈廷玉将带来的早点放到桌上,为程御拉开椅子,感慨道:“阿舟终于懂些事,也会来看看你,不知道他是怎么想通的。”
把这样针锋相对的氛围定义为“看看”,程御不得不佩服陈廷玉睁眼说瞎话的本领。
于是坐下后,他也避重就轻地胡扯道:“叛逆期过了吧。多少是个做老板的人了,可惜还这么藏不住情绪。”
陈廷玉笑笑,“阿舟也就是聪明,往常这个年纪的男孩都还在上学呢,哪像他这就已经创业了。”
确实。
蒋舟从小就跟个小狼崽子似的野蛮好斗,也不知是天性使然,还是被原主的冷暴力所激。但他脑子却是极好,十六岁开始本硕连读,二十岁就拿自己的课题拉投资开办科创公司。
在程御眼中自然是小打小闹,但蒋舟确实已经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前途光明。
只是再想到与之截然不同的原主的凄惨下场,程御就有些心塞。
这具身体的胃口并就不好,如今更是叫人难受,他只随便吃了两口陈廷玉带来的早点,就有些食不下咽。
程御拿餐巾掩了掩嘴角,起身淡然道:“我们也走吧。”
司机恪尽职守地等在门口,普尔曼平稳地驶入早高峰的车流。
程御昨夜几乎没有睡着,上车后就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
车内寂静无声。
陈廷玉借后视镜观察着后座的程御。
对方还未从虚弱状态中恢复过来,唇色极淡,脸上也有着倦容,眼尾那抹红仿佛像是刚哭过一般,半点不似主人冷淡阴郁的性格。
想到方才别墅里那一幕,陈廷玉若有所思地支起下巴,食指轻缓地抚过下唇。
刚才两人看似是在争执,可蒋舟上半身向着程御的方向探去,是明明白白的想要靠近的姿态。
蒋舟是粗蛮些,陈廷玉却知道他不是鲁莽到会直接对程御动手的性格,那番姿态,两位当事人或许都不曾留意,他却看到了蒋舟小心的试探。
一如七年前,他送程御回老宅时,少年下意识投来的期待视线。
他敏锐地意识到程御身上有所变化,试图从中找出缘由。
可一直到司机将车停在公司楼下,身体因为惯性而往前探了两寸,陈廷玉方才出神,并意识到自己并没有想出什么章法,只是借狭窄的后视镜,单纯地窥视了程御一路。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心中惊异。
一双缱绻的桃花眼藏在镜片后,笑意清浅温柔,却不达眼底。
-
程氏独占江城繁华地带一栋大楼,进出皆是集团总部员工,见到挂着熟悉车牌的普尔曼缓缓停下,大家对视一眼,纷纷加快了步伐。
开玩笑,总裁好看是好看,但若被那冷若冰霜的眼神盯上,可是要死人的呀!
程御刚进大楼,便有些叫不上名字的熟悉面容神色僵硬地冲自己打着招呼。
“早上好,程总。”
“早上好。”他微微颔首,权作回复。
脚下步履却不停,目不斜视地走进直升顶楼的专属电梯,陈廷玉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只留下一楼大厅的年轻员工耳根都泛起红来,呆愣愣地抓了一把同事,“我没听错吧吴哥,程总刚才是……是在跟我说早上好吗?”
“没听错。”被叫作“吴哥”的员工也是瞪着眼睛,嘟嘟囔囔道:“你小子有什么福气,我在这儿工作了三年还没让程总正眼瞧过呢。”
“!”
年轻员工握紧拳头,眼里泛起光彩,一副心潮澎湃的模样,“我今天就去买彩票!”
吴姓员工刚想说你也别太夸张太舔了,转头一看,却发现整个一楼大厅的同事都被程御突如其来的问候迷得晕晕乎乎,连电梯门打开了都不知道进。
吴姓员工:别太离……
淦,根本不离谱,我也很想和总裁说上一句话啊!tat
楼下异常的兴奋场面,却没有被造成这一现象的当事人知晓。
电梯稳稳地停在28楼,门一打开,陈廷玉就恢复了往常的工作状态,开始列出程御一天的行程来。
一直到程御坐上舒适的办公椅,恰好汇报完毕。
程御揉了揉有些发涨的眉心,语带倦意,“辛苦了,廷玉,你帮我盯着企划部那边,让他们尽快将修改后的项目方案拿给我。”
他的脸色实在过于苍白,衬得眼下的青黑更加骇人,陈廷玉忍不住开口:“程总,要不你还是去小套间里休息会儿吧,方案完成了我再来叫你。”
程御摆摆手,“不用,你去忙吧。”
陈廷玉推了推眼镜,难掩担忧,最终还是在程御的坚持下离开了。
草木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