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含璟有些不愉地蹙起眉心,正想让杨子晋拿走,听完后再作汇报,就闻录音笔里终于出现人声。
“程总,我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吸引了您的注意力……
不想借肉/体往上爬。”
是完全陌生的内容。
两人均是一愣,意识到刚才的猜想有误,这支录音笔分明是别人遗留下的东西。
杨子晋更是尴尬,是他先入为主的认定,才带偏了陆含璟的思维,现下听到这样“热辣”的场面,还是在自己老板面前,真叫他恨不得一头栽进地板里。
他这么想着,连忙就要去拿桌上的录音笔。
可是,录下的声音不等人,他刚刚走到桌边,就听到另一道清泠如初雪般的声线响起。
——“你当我看得上你。”
哦豁,原来是没看上啊。
骤然生出的八卦心思让杨子晋动作一顿,但他很快后悔。
接下来的场面才叫他社死到极点。
他听到了争吵声,还有——
还有或轻或重、或缓或急,数不尽的压抑喘息。
这支录音笔的功能绝对算不得上乘,播放出来的声音里还带着凌乱的底噪和微微电流声,那些惹人遐思的声音就夹杂在其中,听起来不甚明朗,却引得人下意识地去区分追逐。
每分辨出一道喘息,就如同被细羽挠上心尖,激起一阵酥麻。
杨子晋整个人都僵住了,觉得浑身上下如过了电一般,不能动弹。
有一只手先他一步,骤然摁熄了录音笔。
杨子晋的视线下意识顺着那手往上攀去,正对上陆含璟面无表情的一张脸。
“去查一下,这几天谁住在我隔壁。”
陆含璟收回手,垂眸看着桌上那支普通而又廉价的录音笔,神情与声线都如古井无波,指间的烟却颤上半颤。
烟灰散落了一地。
陆含璟那边迟迟不曾传来消息,程御已经不抱捡漏《守望者》的希望。
时间将近,索性纪云琦也不负程御所托,与基金会那边牵线成功,拿到了慈善拍卖会和晚宴的邀请函。
只可惜她已经显怀,便不好作为程御的女伴出场,程御又不习惯再用旁人,最后还是由陈廷玉代为跟随。
程御为此做了不少准备。
作为宴会主人和慈善基金会的会长,梁琼手握诸多人脉,与政界更是联系紧密,搭上这条关系船,日后办事都能够顺当许多,他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为程家,也为自己。
拍卖日转瞬即到。
普尔曼载上程御和陈廷玉,向着邀请函上的地点开去。
车上,陈廷玉坐在后座的背向助理位上,与程御呈斜对角的排布。
程御连着几日都没能睡上好觉,更不愿再应付旁人,上了车便开始闭目养神。
可这种拒绝交流的隐晦姿态,恰恰给了同处密闭空间内的另一人,一个肆无忌惮窥视他的机会。
程御今天穿了一身蓝灰色戗驳领西装,配有同色系的马甲、墨绿色提花领带与金棕袋巾,颜色搭配复古典雅而不失年轻人的活力,贯来柔软的发丝也被尽数拨至脑后,用定型啫喱固定,露出饱满额头后,更显得他眉眼昳丽。
他闭着眼,被黑色丝缎包裹的手指虚搭在颊侧,衬得皮肤更为白皙。
这是程御自己选好的穿搭,甚至在拍卖会的前几天,陈廷玉才堪堪得知程御即将出席的消息。
一切的安排,都是由纪云琦完成的。
洛羽书一事,大约是真的触及程御逆鳞,让他对自己起了疏远之心,甚至有拉其他人上位的打算。
陈廷玉唇角噙着的笑意不减,眼里却暗暗生出风暴。
就在这时,普尔曼放缓了车速,特殊加厚轮胎有着极好的抗震效果,但程御还是第一时间睁开了眼睛。
他的视线扫过面色温驯的陈廷玉,又穿过车内透明的中央挡板,看到了车前的路况。
他们已经来到了山脚下。
活动设在山上的一处庄园,那块地早些年被梁琼拍下,又大刀阔斧地改造成别墅区,这次的晚宴和随后的拍卖会都会在庄园里举行。
从这里开始就有巡逻人员检视放行,足见其安保到位,梁琼暗中权势可见一斑。
普尔曼顺着车流缓缓前行,一直到达半山庄园才彻底停下。
陈廷玉率先下车,为程御打开车门,又细心护着他走出。
山上有风,程御探身而出时,那两扇蝶翅般的长睫微微在颤,却未曾给予身边人多余眼神。他站定后,只理了理袖扣,便在门童指引下,径自往别墅去。
陈廷玉关上车门再回身时,身侧只萦绕些许程御身上清新浅淡的水生调香水余味。
裁剪得体的西装勾勒出程御优越的身型,可陈廷玉去看时,只得到对方的背影,甚至离他已有数步之远。
——并没有等他。
曾经那些若有似无的关注、习以为常的依赖,也全部消失了。
陈廷玉唇角拉平,心下更是一沉。
司机将车开走时,他的指尖还贴在车门上,顿时刮擦出一道刺耳的声响,指腹也蹭出些火辣之意。
陈廷玉却没有放在心上,他只是麻木地将指腹按在掌心,视线死死盯住程御的背影,直到对方消失在□□之后。
草木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