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年冬天,白雪纷飞,家家户户炉火不断,灯光温暖得似乎就要融化了外面的雪。
郎十一悄悄地经过了傍晚时的小镇子,为了避免留下脚印,他的爪子小心翼翼地踩在0露在白雪之外的石头上。他的嘴里叼着一个布袋子,尖利的犬齿钻破了一个洞,隐约可见里头装了一些还热着的饭团和一瓶矿泉水。
直到走出了镇子,他开始往不远的森林狂奔过去,急得也懒得掩盖掉雪地上的脚印。他跃上森林深处的冰冷岩块、找到隐密的洞x,慌忙闯入。
石x上布满了可怖的爪痕,警示着过路的人们,这里是绝对不能踏入的、野兽的领地。但若是有人仔细一看,那些抓痕似乎又有些规律。
洞x里没有光源,只有洞x口和上方的一条裂痕,让yan光能照进来一些。洞x的深处铺了一地的乾草,其中一个地方被堆得高高鼓起。郎十一走向那一堆乾草,轻轻地用爪子拨开,露出了底下的东西——应该说,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正在昏睡中的男孩。
郎十一趴在他的身旁,静静地看着男孩,直到一身蓬松的毛皮不再这麽冰冷,他才将自己的尾巴当作棉被盖到男孩的身上。
这个男孩是他在森林的另一边捡来的。
他还记得男孩当时奄奄一息地躺在雪地上,脸上是不自然的红晕,额头的温度几乎要b他的t温还高。男孩单薄的衣服有些残破,但是衣料子很不错,看上头的钮扣和装饰,是名牌。
毕竟他本来也是一个人,起了恻隐之心,把人带了回来。
不过如今他要照顾一个人,还是一个病患,那是非常困难的事。b如这一袋食物和水,其实是他随便钻进附近小镇里一户人家偷的。要是被镇子里的居民发现的话,他可能会当场小命不保。
「呜……」
郎十一听见了一声低低的呜咽,下意识地抬起脑袋、竖起耳朵。
也许是持续的饥饿迫使,男孩终於从深沉的睡梦中醒过来,茫然地看着眼前这颗毛茸茸的大脑袋。他的视线稍稍上移,猝不及防与一双金se的大眼睛对视。
男孩看清了眼前的生物後,忍不住低呼了一声:「狼……」
郎十一看着他,见他呆住了,於是示好似地低下脑袋,像只温驯的大狗,往男孩的手蹭了蹭。
这小家伙挺乖的啊,不哭不闹。也难为这个小家伙了,这麽聪明,一下就看出我是狼。我当时还以为自己是只狼犬……
「嗷。」郎十一把压在身t底下保温的布袋子往他的方向推了推。
男孩和重新看向自己的那双金se大眼睛对视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低头看着手边的布袋子。
他的声音很轻,问:「给我……?」
郎十一点了点头,吐出舌尖t1an过他的脸颊,把刚才闷出来的汗水都抹去。
男孩看见他的舌头与尖锐的犬齿,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直到感觉到脸颊上的温热才发现他的意图,於是伸手0了0他的下颔,听着他舒服的呼噜声。
「嗷。」郎十一又推了推布袋子,期待地看着他。
男孩注意到了袋子里的东西後,终於顾不及这只大狗,而是立刻拿出了里面的东西。除了水,虽然饭团有一点散掉了,但是都有用塑胶袋好好地装着,没有让里面的馅料流出来。
男孩捧着塑胶袋的手有点颤抖,他狼吞虎咽地吃下饭团。里面是猪r0u馅,酱油的香味浓郁,十分诱人。
郎十一看着吃得正香的男孩,觉得自己灵敏的鼻子十分可恨。也许是他的视线太过强烈,男孩把自己手里还有一半的饭团往他的方向递了递。
他问:「你要吃吗?」
郎十一转过了头,表示自己不吃。
「狼是r0u食x的吧?不知道能不能吃酱油……」男孩边问着,从饭团上拿了一块最大的r0u,递到他的大嘴边。
郎十一被香气诱得不行,张口咬住男孩的手。
男孩除了盯着相连的地方,没有什麽其他的反应。
郎十一没有真的咬下去,只用灵活的舌头把r0u块卷起就吐出了男孩的手,尝不太到什麽味道,随便咬了几下就吞下去了。他再一次感慨这嗅觉和味觉不成正b的身t。
「嗷呜——」一声悠长的狼嚎远远传来,打在石壁之上,在洞x里回荡着。
郎十一再一次竖起了耳朵、转过了头,sisi地盯着洞口。他将尾巴盖在男孩的身上,把男孩遮得严严实实。他回应似地也呼号了一声:「嗷呜——」
「十一!我闻到该si的、人类的味道了!」外头的狼说,「你还好吗?我在森林东边看到猎人。太yan都要落下了,他们还出来打猎。」
郎十一说:「我很好。六哥,你有什麽事吗?」
郎六说:「二哥踩到了捕兽夹,被猎人带走了。」
郎十一一愣,虽然知晓这对於身为狼的他们来说是司空见惯,仍然哀伤地哼了几声。男孩虽然听不懂他们的语言,但是听见了他这样的声音,就伸手环住了他的尾巴,安慰似地0了0他的毛。
忽然,郎六问:「为什麽你的洞x里有人类食物的味道?」
郎十一的毛瞬间炸开。
洞x并不很深,郎六走得越来越近,已经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里了。
「我刚才碰上猎人在用餐,被他们用食物砸。」郎十一急忙说道,「别过来了,我没事。」
郎六停在了洞x口,爪子嫌弃般地踏了踏那些乾草,「我一点都不想过去。你家怎麽还是这麽破烂?看着像是人类的屋子一样,尤其像是羊圈旁边的那个。」
郎十一想了想,知道六哥说的是放牧草的屋舍。但这真的不能说是他的错,毕竟他本来也是人类啊。
他正想说什麽,忽然感觉到一直藏在他尾巴底下的男孩挪动了一下。这一挪,竟然露出了脑袋,直直地和洞x口的郎六对视。对於另外一只狼的出现,男孩仍然没有给予什麽反应,而是慢吞吞地把郎十一的尾巴盖回自己的身上。
郎六眯起了眼睛,站起身缓步往他们的方向走来。
他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危险:「十一,那是什麽?」
郎十一也站了起来,护在男孩身前,「这只是一个幼崽。」
郎六的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吼声:「那是人类!」
「他没有威胁!」郎十一说,又往前走了几步。
郎六猛地扑到他的身上,前爪按住他,作势要往他的颈上咬。「那是人类!」他重复道,「你忘了这群该si的人类怎麽对我们的吗?!我管他是不是幼崽,你看人类对我们对崽儿有手下留情吗?!他们亲手、一点一点地,在我们面前弄si了十二!」
郎十一反过来压制住他,「我怎麽会不记得十二,但不是所有人类都该si啊,六哥!」
郎六怒道:「十一,看来你独行了太久,不只忘记了人类的可怕,更忘记了狼王是谁了!」
两只狼扭打成一团,之间交谈的低吼声不断。几次郎六几乎要扑到男孩身上去,郎十一及时把他扯回来。而作为争端起源的男孩只是蜷在一旁,动都不动,面无表情彷佛眼前这一幕并不存在。
不知道过了多久,郎十一觉得全身上下都是伤口,筋疲力尽,快要没办法应付六哥了。对面,郎六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一身的毛都凌乱不堪,甚至有几个地方秃了一块。
郎十一仍然护在男孩身前。也许是拿他无可奈何,郎六终於让了一步。
他说:「你不要再回来了,我可不想让人类再有机会对我们的狼下手。」
郎十一一愣,仍然还是保持着警戒,说:「谢谢你,六哥。」
而郎六只是不屑地哼了一声,转身离开。走出洞x之前,又深深地看着这一人一狼。
「你总有一天会知道人类就是这世上最可怕的生物。不管你对他有没有恩,他都将会反过来咬你一口。十一,你独自一狼在外,面对人类要多加小心。」
脚步声渐渐远去,直至完全没有,郎十一这才终於放松下来,瘫倒在地上。
他当然知道,上一辈子他还是人呢。虽然他几乎要想不起来短短十七八年为人的事了,但他深知人类的可怕。这一辈子作为狼过了十年,寿命也差不多了,狼群里与他同辈的狼也只剩下他和六哥了,他只想平淡地度过剩下的日子。
说起来,下一代的狼王也是时候要出现了吧?六哥到时候又要去哪里呢?
「对不起。」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男孩走到他的身边,身上还沾着几根草。他低下身,一双瘦而白的手轻轻地顺着毛抚过。
「谢谢你。」
郎十一一愣,用鼻尖碰了碰他,咧开的大嘴、吐出的舌头,像是一只在傻笑的大狗。他可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跟他说谢谢呢。
男孩坐在他的旁边,望着洞x口。从洞x里望出去,看不到夕yan,只能看到一片被夕yan染红的天空。
男孩说:「我叫戴yan。明天就要十七岁了。」
也许是因为还没完全退烧,他说得很慢,郎十一耐心地听着。
他默默地想着:看这小孩长得这麽瘦弱,以为他也才七八岁,没想到跟我同龄。唔,如果算上我当狼的日子,我大概年长了十岁?
「母亲说我们要去祖母家住两天,所以我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飞过来了。」戴yan曲着膝盖,小脸撑在手上。也许是因为发烧,他的话语里尽显不符合他年纪的稚气,但他的语气却又没有任何起伏,彷佛在念课文一样。
郎十一有点想笑,觉得这个孩子挺有趣的,连称谓都不是平常人家的爸爸妈妈或是爷爷nn。但接下来,他就不这麽觉得了。
「兄长说,祖母不喜欢我,所以我从车子上掉下来了。」戴yan说,「车子开走了,我追不上。」
郎十一震惊地看着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是没关系,因为这次我没有受伤哦。」戴yan与他对视,把自己的手举到他的面前,「以前受伤都会流血。」
郎十一可怜地t1an了t1an他的手心,又看见他的手臂上充满了细小的伤口。
「昨天我从二楼掉下来,掉到花园的玫瑰丛里,」戴yan说,「把母亲最喜欢的玫瑰都压坏了。还好还有一枝玫瑰,是红se的,开得好大。我把它折了,给母亲放在床头。」
郎十一又心疼又想笑。这小孩儿,掉到玫瑰丛里应该被玫瑰的刺紮得很痛吧,结果他只在意另一件事情啊。
戴yan张开了五指,朝洞x口的方向伸去,透过指间看着红se的天空。
郎十一注意到他的手仍然在颤抖着,抖得厉害,以为他是恐惧的心还没有完全放下,但都说了这麽多话,也是奇怪。
戴yan发现他的视线投向自己的手,於是为他解惑:「啊,这是去年受伤的。打了几根钉子,医生说只要每天动一动就可以好了。」
「受伤?为什麽受伤了?」郎十一全然忘记他们不是一个物种,叫了几声想问清楚。他直觉这一定不是什麽简单的受伤。
戴yan彷佛知道他在说什麽,回答:「从单车上掉下来,被辗过去了。」
郎十一终於忍不住一下跳起来了,「吼!」
这麽多意外……不,这不像是意外,是人为的吧?!
自相见以来,戴yan第一次给出了不同的反应——他露出了笑容,伸出手抱住郎十一,「谢谢,你是第一个听我说话的人……啊,抱歉,你是狼。」
郎十一这时候才发现,这个孩子虽然穿着大品牌的衣服,但衣服下却瘦得很不可思议,甚至这一抱,还能感觉到他的肋骨撞在自己身上。他怜惜地蹭了蹭他的脑袋,正想表示亲近时,突然想起来人家是人类,转咬为t1an。
戴yan忽然被t1an了一下嘴,不禁瞪大了眼,摀住了嘴。
郎十一想了很久也没有反应过来他做了什麽,只是像转移话题般地推了推一旁被遗忘的水瓶。
戴yan大概也觉得这是狼示好的方法,捡起水瓶咕噜几声就喝完了。他继续望向外面,不过这次却是什麽也不说了。
郎十一趴在他的身边,尾巴环住了瘦弱的少年,如同一个温暖的大毛毯。
一人一狼互相依偎着,在天空逐渐暗下来时,进入了梦乡。
「如果,这不是梦的话……」
临柏镇北方有一座针叶林,每年有三分之一的时间都被白雪覆盖着。由於许多年前人类来到了这里,有了这座小镇,原先栖息在这里的动物们不得不往森林的更深处移动。
森林中被人类与其他动物所惧怕的,是一群拥有纯白毛皮的狼,和另一群灰狼。狼通常集t行动,一同猎捕食物,是非常聪明且难以对付的对手与猎食者。不过群与群是分开的,两个狼群往往只在繁殖季节有交流。
也许是因为内心还留有属於人类的记忆,拥有人x,他没办法很好地融入狼群,索x就脱离狼群独居。
距他离开的那天起,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之久。虽然有诸多不便,但也自由了很多。於他而言,只要能有地方住、有食物吃就好了。他只想平淡地过完这一辈子。
今夜,他打算出去猎捕一些小家伙们当作晚餐。如果运气好一点,也许可以抓到一只鹿,那明天都不用再另外出门去捕食了。不过近来的鹿越来越难抓了——都怪那一群每天都要闯入森林的盗猎者。
伴着天上的星点闪烁,他的脚步踏在雪地上,静悄悄的,连令人畏惧的爪印都不曾留下。
一步、一步,越往森林的深处走去。
穿过了眼前的灌木丛,视线忽地豁然开朗。北方山上融化的雪水流下来,在这里积聚成一座湖泊。月光之下,波光粼粼。
b起这令人窒息的美景,郎十一的目光落在一头正在湖畔喝水的雄鹿身上,sh润的舌扫过尖利的牙。
落单的鹿听见了他路过灌木丛的沙沙声,立时警惕起来。头上的那对角蓄势待发,只等敌人的出现。
郎十一潜伏在银光闪烁的灌木丛里,随着风的吹过,缓缓往他的後方移动。
怪只能怪人类,他心想,让你们只能在夜间出没。
迟迟不见任何其他动物现出身影,那头雄鹿四下张望,也许觉得是听错了,正要回头去喝水。
变故发生在一刹那。
一只狼忽然蹦出,直直往他颈上咬。他躲闪不及,登时血流如注。
郎十一也是习惯了茹毛饮血的生活,对於满口的腥甜能够做到淡定自如,甚至觉得美味。
但是,说实话,每次狩猎之後,他总会不自觉地有些害怕自己——他觉得自己越来越像野兽,也越具有攻击x。他心里到底还是觉得自己是人,不想成为一只野兽。然而,任他怎麽想,他总是需要生存的。
拖着鹿回到洞x时,夜正黑得深沉浓稠,是黎明将近的时候。
本来郎十一打算悄悄地进来,却发现本来应该熟睡的男孩已经醒来了,坐在一块石头上,隔着一片黑暗直直看向他的双眼,似乎是要看穿他的灵魂。
郎十一放下鹿,一瘸一拐地往他的方向走。
刚才对付这头鹿的时候,他也没有想像中的那麽轻松。只稍微一个不留神,内脏差点就要被撞碎了。
所幸最後那头鹿还是败在他的爪子之下,他只有腿有点擦伤扭伤。而且这一头鹿代表着他这一天都不用再出门了,可以好好陪这个可怜的小家伙,也可以休息养伤。
「呜嗷。」郎十一低低地呼号一声。
戴yan见他走来,没有半分动作,却看起来b那只雄鹿更有警惕心。他脸上的表情y冷得似乎是被外头的雪给盖了一层,而他眼底除去了打量之意,就只剩那一片沉着的灰黯,像是失去了生命所有希望。
郎十一看着他这副模样,不明白这小孩怎麽看着b人生过了一半的社会人还要惨淡,於是凑上前去,鼓励似地蹭了蹭他的脑袋,还顺势吐出舌尖碰了碰他的额头。
嗯,感觉应该是退烧了,就是有点凉。
戴yan任由着他的动作,稍微放松了一点。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大型犬,像是要把他的样子深深地烙印在脑海里。
郎十一觉得他的目光有点骇人,转头躲避般地去拖还留在洞x口的鹿。
鹿的表皮已经有点结冻,如果是一般人来可能很难处理,不过生活在这种地方多年的郎十一自有办法。他三两下把鹿皮剥开,露出里面还有些温度的血r0u,兴奋地看向男孩,颇有几分耀武扬威的意思在。
「我第一次自己对付一头雄鹿!」他说着,「多的还能拿回去给十八他们吃……」
也没管人听不听得懂,他就这麽自己说着。戴yan听着听着,倒是忽然轻轻地笑了一声。他的笑声不像昨日那样虽然沙哑却仍显稚气,而是一种有点压抑的哼笑。
戴yan偏着头看他:「我吃不了生r0u,怎麽办?」
郎十一的耳朵忍不住抖了两下。
男孩——不,应该说他是少年——戴yan的声音略微低沉,每每一开口,都鼓动着耳膜。跟昨日那个可ai的男孩完全不一样。su麻感刺激着郎十一,让他不禁想压下耳朵躲避,又想竖着耳朵仔细听。
也许是因为发烧,昨日的戴yan更有孩子气,言语更像是个小孩。今日,退烧的他看起来更为沉稳冷静。但奇怪的是无论昨日发着烧,还是今日看起来应该是痊癒了,他对於看见一只狼,竟然都没有半分恐惧。
也许正如他一样,见过人x险恶,野兽都反而像是善类。
对於这样的人,郎十一只能怜惜地抬爪拍了拍他的背。
他的思想太跳跃,以至於戴yan不明白为什麽这只狼会突然拍他的背,尤其是为什麽一只狼会这样的动作。不过,也许只是巧合?
郎十一没有忘记正事。他站起来,张口咬住少年虽然脏了但依然不掩华美的衣摆,「走吧,我带你去吃早餐!」
戴yan被扯得不得不站起来,郎十一又在他身後边推着他走,一人一狼不紧不慢地往森林的南边去。森林只剩b较难开垦的起伏坡地,他们现在也差不多算是一直往山下的平地走。
郎十一找到了一条人b较好走的路後,就停下了脚步,又用尾巴撞了一下戴yan的腿让人往前。
按照他的经验来说,这条路可以直接通向森林外。因为这是人踏出来的路,虽然有点偏僻也有点荒废了,不过不离十嘛。他还能保证男孩身上沾满了他的气味,应该不会有其他动物敢随意攻击被他标记的人。
戴yan问:「你不和我一起吗?」
「人类又不喜欢我,」郎十一哼了一声,「他们看到我们狼,只想要把我们赶尽杀绝。」
戴yan蹲下来抱住大狗的头,在他的耳边低声说:「没关系,我会保护你的。」
郎十一本来还想反驳,但是少年让他不自觉地感到信任。虽然语言不能相通,却有着神奇的默契,让他一直忘记自己身为狼的身分。
他想了一个可能b较贴切的b喻:在外国人开设的餐厅跟外国人店员点餐。
戴yan伸手搭在狼的後颈上,在厚实的毛上r0u了几下。後颈是个很脆弱的地方,他能这样被少年抚0,除了被威胁,就只能是信任了。
一人一狼总算在郎十一觉得耳朵热得发烫後,重新迈开步伐往森林外走。
大清早的,太yan都还没有冒头,尤其他们身在森林里,被黑暗包裹着。郎十一有夜视能力,问题不太大,不过少年就只能完全依靠他了。
郎十一又一次即时挡在少年身前,免得对方与大地之母亲吻之後,突然往旁边跑去,跳进草丛里。
戴yan张口想叫他,却发现他不知道这只狼有没有名字,或者是熟悉的词汇可以当作称呼。
还好郎十一很快就回来了,嘴里还叼着一根像拐杖的树枝。他把树枝推进对方的手里,少年在下意识抓住树枝後,很快就明白了它的用途。
「是用来探路的吗?」他问。
「嗷嗯。」
戴yan笑了一声:「谢谢,你真的很温柔。」
郎十一被称赞了,开心得身後的尾巴甩动了几下。
戴yan在百无聊赖的路程中,说:「我帮你取个名字好不好?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麽叫你。」
对郎十一来说,被取名还满稀奇的。因为从以前到现在总共快要三十年的记忆里,大家都叫他十一,一点变化都没有。
「嗯。」他往少年靠了靠。
戴yan想了想,说:「那你是公……母?或者说,雌雄?男nv?通常会捡其他非属於自己的幼崽回巢x的,应该都是哺r中的母t吧?」
郎十一低低地吼了几声。
戴yan立刻警觉起来,但周围除了他手中的树枝敲在地上的声音,就只有他们两个的交谈声。
「怎麽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不是母的,那是男孩子?」
「呜嗷。」郎十一应声。
通常人类应该会直接看gu间有没有那东西来判别动物的x别,也就只有这个少年会礼貌地问了。当然,因为他听得懂少年的话,多少还能跟他交流嘛。
戴yan思索片刻,说:「那你跟着我一起姓,叫做戴曈。日童曈,意思就是现在这样的天se,由暗转明。」
郎十一听得很认真,然後叫了一声:「这不是nv孩子的名字吗?而且这麽敷衍的吗?」
「……反正都可以用啦。」戴yan也不知道听懂他的意思没有,「以後就叫你曈曈吧。如果我叫你,你会理我的对吧,曈曈?」
郎十一想了想,还是认命地应了一声。
一人一狼走出森林的时候,天空已经完全亮了。
临柏镇很热闹,看得出来虽然对其他地区算是偏僻的地方,却依然繁荣。然而,这人间对他们不太友善。戴yan搭在狼的後颈上的手感受到了狼的紧绷。
很快,少年就注意到了,他们才刚走进镇子,立刻就遭到其他人侧目。
「是白狼……还是狗?」
「啊!牠会不会攻击人?」
「几年没看过了,纯种的吗?」
郎十一能清楚地感觉到投来身上的众多视线,好奇、恐惧、贪婪。但是有少年在他的旁边,他不能逃跑,估计他们也不敢随意攻击。毕竟临柏镇再偏远,也不能逃过法律的制裁。
他的耳朵动了动,突然想起了他们可以去找谁。
戴yan看着突然jg神的狼,疑惑了一下,「怎麽了吗?」
「呜汪。」郎十一往前跑了几步,一副憨厚老实的大型犬类的样子,让自己的主人赶快跟上。
戴yan听见了周围的人说:「都散了、都散了,就是一只狗。」
他握紧了手里的树枝,小跑了几步跟上前方的那只狼。
郎十一怀疑他从小遭到nve待,身上伤痕就不说了,一看就知道有严重的营养不良,这种时候就应该要找对的人。虽然他很急x子,但他还是放慢了速度,希望少年不会有负担。
这个人是他之前偶然听说的,虽然只知道大略方位,也是足够找到人了。
戴yan其实并不在乎温饱,从小到大挨饿受冻到习惯之後,长大就会觉得没什麽了。只要拿捏好分寸,不会si人问题就不大。而且他只在发病的时候会这样,平常胃口很好,吃得多也就多囤了一些热量。
至於什麽病?只要知道他现在不会犯就好。
郎十一带着戴yan来到一家药局,一如人样熟练地推开了玻璃门,上面的铃铛发出声响。
「来了、来了!」
柜台後面的男人喊着,但还是埋头整理着东西。
郎十一做狼的时候耐心十足,做人的时候却很没耐心:「嗷!」
「哎,不要让宠物破坏商品包装。」柜台後面的男人立刻转过头来看,「等等,你看起来有点眼熟……是陈氏他家的?」
戴yan以为他在问自己,正想回答,就听见自己身边的大型犬又叫了一声。
男人推了推眼镜:「我下次真的要去重新配一副眼镜了,我刚刚还以为进来的是绵羊!」
郎十一哼了一声,跑到柜台前伸出爪子拍了一下台面。
男人这才看向少年:「是有什麽问题吗?」
戴yanb较好奇:「你听得懂他说什麽?他是你养的吗?」
「不懂,不是。」男人说,「你觉得我看起来像是懂狗语的?」
「哦……街上的人刚刚看到他都很害怕,为什麽你不怕他是狼。」
「我在靠森林那边的牧场看过他,」男人说,「我以为是陈家两老养的宠物狗。还有问题吗?没有问题就快走,我还要整理药单。」
郎十一急得原地打转,见这两人都不懂他的意思,又咬着少年的衣摆往外走。
戴yan跟着他又往森林的方向走,沿着小镇边缘走了好一段距离,越往本就偏僻的小镇的偏远之地。
郎十一长嚎:「嗷呜——」
远远地传来了回应:「汪呜——」
戴yan走得小腿发酸,不得不扶着大白狼,好不容易才看见了一个牧场。
牧场在开发到一半的山坡地上、森林边沿,从中间用木栅栏分了一半,一块养羊、一块养牛。两个被栅栏圈出的区域里面各有一只牧牛犬,刚才应声的就是他们。
老人骑马朝底下一人一狼过来,像是见到许久不见的朋友那样开心:「哦,小狼,好久不见。」
郎十一跳了一下,爪子拍了拍身边少年的手。
老人看向少年,笑道:「带朋友来吃东西?」
郎十一点头,戴yan恍然。
这个牧场位在临柏镇西北面,也是森林外的西边。狼群或是其他r0u食动物很喜欢过来这里偷牛羊。
郎十一与老人相识,是有一次因为最开始的他拒绝捕猎,直到真的饿得狠了,忍不住来这边偷羊。本来是想着人养得b较好偷,结果捕猎技巧太差没有偷成不说,还直接饿昏在牧场里。後来还是牧牛犬把他拖出牧圈免於被踩扁的命运。
两只牧牛犬笑了他很久。虽然不高兴,但是往好处想,他们至少不会互相攻击。
可过往的历史惨不忍睹仍旧是事实,偏偏老人家喜欢拿出来讲。
陈先生端了两碗牛n过来,一碗给了少年、一碗给感到非常没有面子所以缩在角落的郎十一。
「那阵子啊,都是我养着他的,当时他瘦得跟你现在差不多。好不容易养大了吧,还是我教他怎麽狩猎的。」
戴yan一边咬着吐司细嚼慢咽,一边听得津津有味。
郎十一不满地发出哼响。他哪里不会狩猎?族群里也有哥哥姊姊会教他啊。虽然他学得很糟糕,才造就了今天的缘分。
「这狼可有灵x了,他带领狼群不再偷我这的牛羊,後来甚至是其他动物也都不怎麽偷了。唉呦,我这少了很多工作,可乐得轻松呢!」
什麽带领,他是说服了六哥搬去森林更深处,所以减少了来这里打猎的可能。郎十一默默转身喝牛n。至於其他动物?他留下了气味,当然没有其他家伙敢随意动这里。自从学会打猎之後,他的地位可仅次於他的狼王六哥而已。
戴yan看着耳朵都压下来的狼,g了g唇:「他也在用他的方式回报您呢。」
「可不是嘛!是谁造h眼狼这个词的?啧啧啧,他们可都懂得有恩要报。哪里像人,g心斗角、互相残杀。」陈先生坐在餐桌对面,忿忿地说。
郎十一很想吐槽:是白眼狼,不是h眼狼啊。奈何人类听不懂他说什麽,他的发声构造也不允许他使用人类的语言。
戴yan看着都翻出了白眼的狼,笑了出来:「是白眼狼,不是h眼。」
「这样啊。」陈先生不太介意,伸手胡乱r0u了r0u郎十一,「唉呦,真是对不起。」
郎十一被r0u得毛都乱糟糟的也没有反抗。敬老尊贤嘛,忍了。而且屋子太小,也没办法躲到哪里去。
戴yan不着痕迹地帮他把毛梳顺了,「您这是一个人生活在这里?」
「还有我老伴,她还在菜田那。」陈先生回答,「我去看看牛羊。你们就当自己家吧,想离开让小狼叫一声就好。」
郎十一整个嘴都快泡在牛n碗里,还吐着泡泡玩。
戴yan点头道了声谢,目送陈先生骑上马远去。
「呜咕。」郎十一整张嘴甚至鼻子都是牛n。
戴yan噗哧一笑,伸手想用袖子帮他擦擦,被他躲了过去。
郎十一十分熟练地走进厨房里,大嘴蹭上绑在冰箱门把上的毛巾。
少年看他自在的样子,也逐渐放下戒心,好好享受这一顿早餐。
郎十一擦完嘴後,上楼在一个空房间的壁橱里翻出了一套整齐乾净的衣服。这是老人家的孙子穿的,因为求学搬进大都市里跟父母住,只有东西还摆在这里。如果他目测没有错,少年的身形跟陈先生的孙子很像,衣服应该能穿。
戴yan看他拿来了一套衣服,连想都没有想就接过了,只有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他。
郎十一被他的眼神刺得抖了一下,大耳朵都压了下来。为什麽他总觉得自己像是做错事了一样?
戴yan没有说什麽,吃完早餐、洗过澡也换过衣服之後,选择跟着他一起回到森林里。
郎十一不太理解。他作为狼就算了,少年明明身为人,却决定跟着他走?不要开玩笑了,森林里可是很危险的,而且在这种气候条件下,他一个人类能不能吃饱穿暖都是问题。
看着拦在自己身前的狼,戴yan笑说:「那你要陪我留下来吗?」
「我为什麽要留下来陪你?」郎十一莫名其妙。
虽然他救了对方,但是他应该没有照顾对方的义务吧?他读过书,不要骗他啊。
戴yan大概是猜到他在说什麽了,回答:「因为我害怕啊。」
郎十一看着他脸上的笑意,沉默了一下。他真的看不出来少年有任何一点的惧怕。
戴yan说:「我是第一次出门看到其他人。以前都在家里,只有老师、佣人、家人。」
郎十一自暴自弃:「好啦、好啦,那我在森林里面再弄个巢x,靠近这里。但是你要跟陈先生一起住,我在洞x里住。」
他说了很多,戴yan没听懂。
郎十一决定以实际行动告诉他。
他在往牧场旁的森林进去一点的地方找到了一个荒废的洞x,把里面的落叶虫子刨出来之後,他就钻了进去。
空间够大,背风,不会积雪。没有灯,虽然会有点暗,但是对於夜行动物的他来说没什麽。
戴yan也跟着弯腰挤进洞x里。这里容纳他们两个的身躯之後,只留下了一些勉强能翻身的空间。郎十一已经开始计画要把洞x再挖深一点了。
洞x前有一小块空地,空地上堆着一些石块,石块上还有一些焦黑的痕迹。这里是他曾经住过的地方,或者说,类似在自家院子搭帐篷露营的游戏区域。当时陈先生的孙子在学校的童军社学会了生火後,还在他面前表演了一次。
啊,真是美好的回忆。
戴yan大概也猜到了什麽,眼神晦暗不明。
总而言之,一人一狼的食衣住是没问题了,但是和牧场之间隔着的这一小段距离已经重新长满了植物,难以行走。
「走久了自然就有了路。」戴yan如是说。
而郎十一不置可否,只是在夜晚人们熟睡的时候,默默地、一点一点地清除这些碍事的植物。
反正回头还有冻在石x那边的鹿r0u能吃,再不济老人也会提供一些r0u品,他并不急着打猎。他b较希望不会有其他家伙来偷他的食物,他也相信基本上是不会啦,毕竟那块地都是他的地盘。
敢擅自闯入的也就只有六哥而已,但六哥不会随意动他的猎物。
一切正如他所预料。
隔天一早,森林东边才刚从树叶间透出一点晨曦,他就回到了石x这边。
鹿r0u虽然少了皮的保护,也被寒冷的天气完美保存下来。上面只有一个他上次咬出来的缺口。
他拖着鹿的庞大身躯,沿着人类踏出的小径,往森林西边过去。这听起来是一项艰难的工作,但是他自有方法。
小径一旁有一条溪涧,往西南面,会流经牧场附近。实际上,牧场本来就是以这条溪涧为基准盖的。
水的流速在中游这里不会太快,还能顺道清理一下上面的泥沙。另外一个重点,大概就是能稍稍解冻。他把还连着r0u、没有完全剥下来的鹿皮盖回去,接着把整只鹿推下水。
溪涧里的石头很多,鹿的躯t在水流中坎坷前行。
为了保证猎物不会被偷,他选择跟着鹿的躯t沿溪畔奔跑。
任务很成功,用不了多少时间,他就拖着鹿回到了他的新家。
唯一一个美中不足的,就是洞x里的戴yan已经醒来了。少年披着毛毯,乌黑的双眼盯着他看,幽怨得像是抓到丈夫外遇的妻子。
郎十一无暇顾及鹿身上的水珠将会结霜,而是跑到少年身边,大大的脑袋讨好似地靠在他身上。
戴yan低垂着头,说:「曈曈,你说好会陪我的。」
郎十一觉得这个乖巧的少年大概是被他宠出叛逆期了,即使他们才认识不到三天。
「以後都陪你,绝对,真的!」他抬起爪子碰碰对方的手。
戴yan握住他的爪子,垂下眼眸,问:「都会陪我?」
郎十一应声:「嗯!」
「说好了。」
戴yan伸手抱住了他,颤抖的手0了0算不上多柔软的毛。郎十一感受到沿着毛皮传进神经里的细微颤动,一时间没办法判别是因为他的旧伤,还是因为自己的离开。
总而言之,接下来的日子,郎十一遵守了他的诺言。但每当夜深人静,他还是会偷偷跑出去猎食。戴yan究竟有没有发现?其实他不确定,但是戴yan并没有跟他提起这件事,应该就是没有发现吧。
第一个礼拜,郎十一陪着少年一起住在牧场旁边的事瞒不过六哥,被狠狠骂了一顿。但顺道带走了一半鹿r0u的六哥说,有事就嚎叫,他一定听得到。郎十一很感动,尽管这时候的六哥已经被赶出了狼群、不再是狼王。
第二个礼拜,陈先生教会了戴yan怎麽放牧,乖巧的少年以帮忙当作麻烦老人家的代价。郎十一偶尔忍不住爪子痒想要偷羊,都会被少年拦住。同时,少年终於好好踏进镇里,与镇上居民渐渐熟识,但郎十一从来没有跟着进去过。
第三个礼拜,一个nv孩子带着鲜花,专门赴牧场,向戴yan告白。少年看着朝他走来的大白狼,选择丢下nv孩,跑去抓住试图离开现场的大家伙。郎十一看着nv孩尴尬中夹带着恐惧地离开之後,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少年。
第四个礼拜,一个西装笔挺的人找来牧场,和戴yan说了什麽就离开了。
郎十一和少年亲昵地如同相处了十几年的家人一般,都让他忘记了少年有他真正的家人。他跑回石x算过时间,现在应该是寒假差不多要结束的时候了,少年估计要准备回去上课。
晚上的时候,戴yan半躺在大型犬的身上,没有睡觉,也没有说话。
郎十一率先开口:「要回家了?」
「啊,」戴yan说,「你有看到?」
郎十一哼了声。
戴yan沉默了片刻,说:「其实我不想回去。」
郎十一接着他的话问:「为什麽?」
少年耐心回答:「因为我哥,所以我的手等同於废了,从此我都在家请家教上课。我哥、与世隔绝,就这两个原因,造成我没有朋友。」
郎十一伸出舌头t1an过他的脸颊,像是在告诉他什麽。
「我知道,你是我第一个朋友,也是最好的朋友。」
戴yan转头捧着他的脑袋,回应似地亲吻他的大嘴。
「……」郎十一呆愣片刻,总算反应过来:「呜嗷!」
这是亲吻吧,是吧?虽然犬类之间会这麽做表示亲近,但是人类不会吧?你是东方人又不是西方人,不是吗!他用脑袋撞了一下对方。
「虽然我这阵子为了陪你睡觉都有天天洗澡,但你就不怕没有打疫苗又天天吃生r0u的犬类身上有任何病毒或是细菌或是寄生虫吗?!」
说起来,本来说好要让少年住进陈先生家的,结果少年y要抝他,跟他住进了同一个窄小的洞x。
戴yan捂着额头,可怜兮兮地说:「不能这样做吗?可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也这样对我了。」
郎十一哑然片刻,然後把脑袋转开了。
他那个时候有吗?就算有,那也是下意识好嘛!这种家伙的感冒好得这麽快简直是奇蹟。
戴yan看他一副不想理自己的样子,乾脆躺了下来,把他蓬松的大尾巴盖在身上当棉被。
「他们明天就要来接我了」他低声说,「。曈曈,你能不能跟我走?」
非常仓促的时间,而且他的家人显然早就知道他在这里,只是一直没有来找他。
郎十一有点动容,但他最後只是耳朵抖了一下,还是没有回应。
戴yan的声音带上了一些困倦:「你说好的。」
但是这之前有很多问题,最少也有一个以上的问题。
郎十一边思考着,边等到少年的呼x1逐渐平稳直至确定熟睡之後,他就熟练地把毛毯盖在少年偏瘦的身躯上,悄悄地钻出洞x。
他缓步踏上越往森林深处的路。
直到够远了,他才长嚎一声:「嗷呜——」
「嗷呜——」森林里很快就传来了回应。
他与郎六在两狼的中点会合。
郎六虽然老了,但依然强大。他在这短时间内就重新整理好了自己的作息规律还有打猎模式,很快就适应了独自一狼的生活。
他问:「怎麽,突然想到找我聊天?啧,充满人类的味道。」
郎六的身上b前几个礼拜见面的时候多了一些伤痕,但都好得差不多了。
郎十一没有问他,而是说:「我要离开了。」
郎六疑惑:「离开?去哪里?」
「嗯,我要跟着小羊离开。」郎十一回答,「可能会到人类的聚落里。六哥,你要跟着我们走吗?」
郎六罕见地沉默了。
郎十一有点急促地说:「虽然你可能会觉得这跟被人类驯服的那些弱小的动物没有差别,但是我们毕竟也老了,所剩的时间不多了。我想要去看看人类的聚落到底是什麽样子的。」
郎六突然语重心长地问:「你能确保你不会出事吗?」
郎十一很严肃地点头:「小羊不会害我。再说了,我都老了,我怕吗?」
怕,他其实超怕。假设离开之後,他将面临被nve待杀害,他可能完全躲不了。但是他信任小羊会保护他,就像小羊信任他会保护自己、陪伴自己。
郎六笑了出声:「好,我天亮的时候去找你。到时候我再告诉你我的答案。」
郎十一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麽好。他本来以为说服六哥的过程会很艰难,甚至可能会打一架,没想到六哥意外地变得很好说话。他都已经做好了最後和六哥吵完架,就只有他一狼踏上旅途的心理准备。
正思及此,郎六突然扑了上来咬住他的後颈。
他说:「你老了,我可没老。你g什麽一副惊讶的样子?都没防备了。」
「啊啊啊,我错了、我错了!」郎十一笑了起来,「六哥饶命,小弟下次不敢了!」
「哼,这次就饶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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