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扑通摔在地上,一个劲儿的磕头:“臣不敢,臣不敢。”
“不敢什么?这畜牲吃了严大人府上的小厮,朕理应赔罪,难不成严大人觉得朕不够有诚意,要朕下马鞠躬?”
“臣不敢!臣绝无此意啊!”中年男人吓得快要失禁,脑袋磕出一层血都不敢停。
裴谞嗤笑一声,视线扫过众人落在颜煜身上,眸中微有诧异闪过。
他策马走到颜煜身边,手肘拄在马背上撑着下巴饶有兴味地看着对方。
“你居然没死,有意思,是你太幸运命太大?还是有人对你手下留情?”
此刻的颜煜完全吓傻了,浑身颤抖着根本注意不到周围的变化。
裴谞见他这模样,嘴角挂上了朝讽的笑,俯身下去一把将他捞上马背。
“既然没死,就代替那不听话的畜牲,跟着朕吧。”
知道朕最喜欢什么吗
裴谞一手揽住颜煜的腰,一手攥紧缰绳。
“驾!”
大宛马兴奋地长啸一声,冲进密林之中。
颜煜脸上血色全无,未从上一个惊吓回过神,就被强行带入了下一个惊吓。
大脑一片空白,什么礼义廉耻、性命规矩,全都抛诸脑后,他紧紧靠在裴谞怀里,死死抓住裴谞的手臂不敢撒手。
疾风吹得他呼吸不过来,又说不出话,只能拼命拍打裴谞的手臂。
“吁!”
大宛马终于停下,颜煜扶着胸口沉沉呼吸几次,还是忍不住呕出了一口血。
裴谞蹙起眉头,眼神中含着明显的嫌弃。
“吴国怎么会选你这么个病秧子做国君,真扫兴,还不如那头畜牲。”
他揪着颜煜的衣服毫不留情地将其扔下马,身后的侍卫急忙上前用帕子把马鞍上残留的血迹擦干净。
“把他栓起来。”裴谞一扫阴霾薄唇微微扬起,“有血腥气刚好可以吸引野兽,朕可是许久没有狩猎了。”
侍卫像栓狗一样,用绳子将颜煜的脖子拴住,而后将绳子的另一端交给裴谞。
“扶起来,都给朕小心些,别伤到他。”
裴谞垂眸含笑看着马下狼狈不堪的颜煜:“朕决定改封你做起居郎,嗯不不不,起居郎之任怎么能交给一个废物呢?”
“嗯容朕想想,哈哈哈哈哈!想到了,你跟朕回宫做内监吧。”
颜煜震惊地看向马背上的男人,裴谞要他净身做太监?!
攥紧的拳头显得异常无力。
他好歹曾经是一国之君,万般折辱他都可受,可是,怎么能怎么能让他净身做太监?
“你想什么呢?哈哈哈哈哈哈太监可是要小时候就得净干净,你都多大了?看你这死不死活不活的模样,朕若是让你净身,你岂不是当下就死了,那该多无趣。”
裴谞完全猜中了他的想法。
不净身的太监,颜煜松开拳头心中更觉得可笑,他此刻真的像是个从天而降的笑柄,专门来逗裴谞开心的。
裴谞抻动手中的绳子,绳子便在颜煜脖子上轻轻擦碰。
一阵轻笑,裴谞突然握弓拉满,箭头直指颜煜,颜煜呼吸一滞。
咻!
箭矢离弦,自颜煜脖颈一寸之处掠过,带起一阵阴风刺入颜煜身后不远处黑狼的眼距之间。
头骨碎裂发出闷钝的声音,一击正中要害,黑狼还保持着飞扑的姿势,扑通一声倒在颜煜身后。
颜煜甚至可以感觉到猛兽渐渐消失的气息。
大宛马先行踏出几步,裴谞手中扯起手中的绳子:“这林子里狼最多,颜公公还不走快些?”
“臣实在走不动了。”
像是要证明自己所说的是实话,颜煜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他真的走不动了,无论是被野兽吓得发软的腿,还是疲惫不堪隐隐作痛的身体,都不足以支撑他在往前迈一步。
裴谞微微眯起眸子,半晌跳下马蹲到颜煜身前,捏住他的下巴,用拇指将他唇瓣上的血涂抹均匀。
被上天恩赐的容貌,明明以血相染,倒似涂了唇脂,病态,却实在美丽。
裴谞看着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下:“既是如此,那朕带你瞧瞧太医吧。”
又像物件一样被揪上马。
策马之人完全没有一丝仁心,甚至把他被颠得冷汗频出忍不住咳血当做乐趣。
刚被扔进营帐,颜煜就掩住唇险些将五脏六腑咳出来,咳到胸腔连气都快没有才能停下。
他拿开手,手心的血顺着指缝留到了手背。
“还用太医来吗?朕瞧着你没几日活头了。”
裴谞的声音带着愉悦的轻嘲,思索少顷,还是将颜煜拎到了帐内矮榻上。
“传太医。”
“是。”
眼前的男人忽然坐到自己身边,还一脸担忧的模样,颜煜脊背顿生寒意。
三个瞳孔中映着自己的面容,而在那眼眸深处,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看到了不甘和遗憾。
“你是吴国真正的储君?”
颜煜一愣,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吴国都亡了,现在问这个是在讽刺他?
然而更让他不能理解的是裴谞的下一句话。
“你真的是个男人吧?”
“臣只是因病体弱而已。”
颜煜深呼吸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他觉得裴谞在故意取笑他,他是不是男人还需要验明正身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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