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白的脚趾蜷缩起来,努力抵着对方胸口的手却像在欲拒绝还迎。
窗边明月映照烛台,长夜欲渐深,旅人更难眠。
无风帷幔轻动,无水骤起波澜。
忽而闷雷炸起,天边最纯白的那朵云竟滴滴答答落下雨丝。
可怜可怜,无有鸳鸯帐,却闻夜莺啼,数点菩提水,倾入海棠花蕊。
裴谞抱紧无力瘫倒的颜煜,轻轻吻了吻他的发顶。
“阿煜,留在这儿吧,朕会让你活下去。”
怎么办?他没给钱
次日天还没亮,韩让带人去顾府花园时,顾府中早已被搜得一干二净。
房梁、地砖,就差将每一块儿草皮掀起来了。
上上下下的仆从都不见踪影,打眼一看便知昨日抓走顾长明夫妇二人就立马派人来搜了。
“大手笔呀。”裴谞拨动手中茶盏,唇角微扬看不出喜怒,“皇帝还没下令,太守就已经被抄家了,甚是有趣。”
“公子,这已经是重罪了。”
“还不够。”
杯子砰地一声落在桌上:“带我去见顾夫人,再查查顾长明现下如何。”
韩让揖手道:“是。”
两个人离开后,颜煜才睁开眼睛坐起来。
他早就被吵醒,听了好半天,只是不想看到裴谞所以才继续装睡。
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想要杀裴谞的心在昨晚达到了顶峰。
裴谞一直是这样,从不试探,抬起脚就将他的底线踩碎。
这个人强行让他因人类本能的欲望沦陷。
让他心里恶心百倍的同时,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做出与心相反的反应。
他无法忍受,他好恨
恨不能抛却一切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一刀杀掉裴谞,只顾自己的痛快。
读了圣贤书,明大局识大体,先生教的心系天下百姓有什么用呢?
到头来只会让他固步自封、受制于人。
夜半沐浴后的头发还没干,颜煜就这样披着头发穿好衣服走下了楼。
“小公子您这么早就起了呀?”
颜煜左右看看确认对方在跟自己说话回道:“你认识我?”
“那肯定认识啊。”掌柜仰仰脖子往楼上瞅了一眼,“你们可包了一整间店呢,不认识谁也得认识贵人呐。”
颜煜点点头:“是啊,我忘了,我要走了。”
“啊?您自己啊?”掌柜看了看颜煜,生得白白嫩嫩比姑娘家还要漂亮。
若不是听到随行的人叫这个人小公子,都要误以为是个扮做男装女子。
小公子穿着身青色长袍,头发散着别在耳后,眼睛好像还没彻底睁开,整个人看起来懒洋洋的。
掌柜想头发还没梳就要赶路会不会太奇怪。
但转念又想,有钱人的事哪里是他管得着的。
“那您慢走哈,等雍州灾情过去您再来,保证有好酒好菜。”
“嗯。”
陈任挨了打躺在屋里,张太医尚未睡起,裴谞和韩让已经出门。
颜煜踏出客栈的大门,阴霾瞬间散去,那是许久未有过的自由的感觉。
要不逃吧?
可是他什么都不会能逃去哪呢?他只能跟着裴谞。
要是…徐怀澈也能来就好了。
天蒙蒙亮的街道上人烟稀少,隐隐还是可以听到哀哭声。
颜煜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虽不知去往何处,但心情确实好了许多。
雍州比都城更北,阳光未露面时让人冷得有些难耐。
咕噜噜
颜煜捂住肚子,昨天午后到现在他都没吃饭呢
“哎!快来快来看呐,看那!看到没?”
“看到了看到了,我的天呐”
“哎!小弟弟!散着头发的那个小弟弟!这呢这呢!看上面!”
颜煜抬头寻着声音望过去,眼前装修华美的楼阁二层站着两位姿容出众的女子。
那两位女子看着二十出头,服饰锦绣张扬,鬓边别着纯白的芍药花,艳而不俗。
颜煜环顾四周指着自己道:“你们在跟我说话吗?”
“哈哈哈!像是个傻的呐!”其中一位女子捏着手帕轻轻推了下身边的女子。
被推的那个女子也掩唇笑了起来,像是黄鹂的歌声。
“小弟弟,你上来。”
颜煜摇摇头。
“怎么呢?上来姐姐给你看好玩儿的。”
颜煜仍摇头,抬腿就要走。
“哎哎!我的手绢掉了!”
精丝织成的轻薄手帕飘落下来,带着淡淡的花香,那帕子好似奔着颜煜而来,他稍一伸手就接住了。
“小弟弟,快帮姐姐送上来。”
颜煜捏着帕子心里打鼓:“你是不是故意骗我?”
“怎么会呐,你见过这么好看的骗子吗?”那女子撑在围栏上嫣然一笑,“我们一介弱女子,像是会骗你的人吗?”
“我这脚扭伤还没好呐,好弟弟,做做好人,快帮姐姐送上来吧。”
颜煜犹犹豫豫道:“那好吧”
他拿着手帕走进楼中,丝绸罗带从楼顶坠在离地几寸之处,飘飘散散送来阵阵芬芳,香气扑鼻。
一路撩开薄绸,见到楼梯,颜煜顺着楼梯上去。
刚露面将帕子递过去,两名女子就一人架住他一边手臂把他拉过来坐到了美人榻上。
草木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