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谞把颜煜放到床榻上,自己走到书案边拿起拴在桌腿上的细线,一路顺着细线将线头拴着的小老鼠拎起来走回床榻边。
“这根线是特制的,不会感到束缚也不会伤皮毛,范围只在寝殿之内,它可以随处跑不必担心溜走。”
颜煜把金旺财接过来,红红的小鼻头嗅了嗅安定下来,丁点儿大的小舌头伸出来舔了舔他的手。
“谢谢重光哥哥。”
颜煜笑着戳戳金旺财的头,金旺财左右探探站起来,小爪子扒住颜煜的手指又嗅来嗅去。
“哈哈”
“刚刚是不是吓到了?”裴谞坐到床边拇指在颜煜惨白的唇瓣滑过。
颜煜点点头:“我没见过那些,也不想见。”
“好,以后都不见。”
裴谞擦擦额头的汗,握住颜煜的手却仍是冰冷,眉头不禁一蹙。
“还冷?”
“嗯。”颜煜点头,“长光城入冬太冷了。”
“朕会让陈任再添些暖炉进来,张浦配了新药,你一会儿泡完药浴便睡下,今日不要再出门。”
“哦。”
他受冻说到底是因为裴谞非要他去看孟元里受刑,他不能理解裴谞对人好的方式。
看着讨厌的人五马分尸,也没有很痛快。
“那重光哥哥要陪着我吗?”
裴谞起身又擦了擦汗:“朕要出宫一趟,晚些才会回来,自己好好休息。”
“知道了。”颜煜心里高兴,面上却装出一副难舍难分的模样,“重光哥哥要早点回来呀我自己害怕。”
裴谞没回答,看了他一会儿便出门与陈任一起离开。
没多久宫人便进来又添上两台暖炉,并为颜煜打好热水泡上药包。
眼下屋内这个温度,除了病入膏肓的颜煜,没一个正常人能受得了。
“颜大人,可以沐浴了。”
“多谢。”
颜煜放下金旺财走到浴桶处宽衣解带泡进去,药物沁润全身,舒适不少,五脏六腑也没再那么难捱。
热气蒸腾将脸颊嘴唇稍微熏出些颜色。
泡了一刻钟,颜煜有些喘不过气,便出来换上新置的衣服,扶着浴桶稍歇了歇才走回床榻。
未坐下后窗忽有松动的迹象,他刚走过去要察看,窗子打开一个穿着内卫官服的人翻了进来。
颜煜看清那人的正脸,慌乱地往大门口看去。
“别担心,没人看到,天呐,这儿是火焰山吧?”
徐怀澈大步走过来,带着一身冷气给他来了个大大的拥抱,还拍了两下他的后背。
“好久不见啊小颜大人。”
“别碰我!”颜煜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猛地推开徐怀澈往后退着直到不小心撞到床架。
“怎么了?”徐怀澈一脸懵,还保持着拥抱的姿势。
颜煜手臂蜷在胸前颤抖,冷静下来觉得自己有病,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在怕什么呢?徐怀澈和那些人不一样,朋友之间拥抱应该是很正常的事情才对。
他就只有徐怀澈一个朋友了。
“害,你有什么对不起的,是不是我身上太凉冰到你?”徐怀澈不好意思地敲敲额头,“都多久没见了,我这也是想你,太激动了。”
“没有。”
颜煜轻轻呼出一口气,走过去张开手臂回给徐怀澈一个拥抱。
“我也很想你。”
徐怀澈怔住,他知道对方并不理解,这句话和这个拥抱与刚刚兄弟般的拥抱一点都不一样。
身前的人看着刚刚沐浴完,稍稍低头,便能看到长长睫毛上遗落的水珠。
长发披在身后,未擦干的头发带着清淡的药草香气。
身上明显因为太冷没有擦就着急穿上了衣服,水和布料贴合能清晰看到腰身轮廓。
非礼勿视,徐怀澈闭上眼睛,手臂却不受控制地抬起想也拥抱住身前的人。
可指尖刚刚触碰到发丝,友谊的拥抱就结束了,徐怀澈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心里会有些空落落的感觉。
“徐怀澈?”颜煜伸手在对方眼前晃晃,“你在想什么?”
徐怀澈回过神恢复了笑意:“在想这屋里放四个暖炉,我感觉自己都要烤熟了。”
“我怕冷。”
“我知道,开个玩笑,小爷我冷热都不怕,待得住。”
徐怀澈咧嘴笑笑,盯着四个暖炉心里佩服颜煜竟然真的成功了,能让怕热的陛下做到这个地步。
可佩服的同时,心里奇怪空荡的感觉又慢慢溢出。
“我让兄长带给你的东西收到了吗?”
“收到了。”
颜煜想到徐怀澈说可以让木鸟飞起来,急忙从床榻上放的锦袋中把木鸟拿出来交给徐怀澈。
“它怎么飞呀?真的能飞吗?现在能飞吗?”
徐怀澈轻笑出声:“小颜大人问题还是这么多呀?”
“是你说能飞的。”颜煜别开视线不知道在想什么。
忽然手腕被握住,徐怀澈托起他的手掌将木鸟放到他手心。
“拿着,答应你的事绝不食言,现在就让它飞起来。”
徐怀澈从怀里取出一个像钥匙一样的小物件,拨开木鸟左侧的翅膀。
翅膀下有一个很小很小的孔洞,刚好让小钥匙插进去,转动几下木鸟发出机械的声音。
草木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