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语毕朝外招招手。
侍女端来托盘,是身正红色宫装。
阿绛望着那身衣裳微怔。
画面仍旧犹新,她曾远远瞧见皇后娘娘一身绛红凤袍,仪态万千,惊艳绝伦。
那时的她扯扯兄长说她喜欢。
原来只一句喜欢,便叫人牵挂半生。
好可惜,哥哥,只能是哥哥。
回忆消散。
眼前景象愈发清晰。
阿绛摇头:“这不合规矩。”
她唇线微弯:“其实我早就自己选好了,哥哥在府门等我吧,我一会儿就来。”
青年温声开口:“你慢些,不急。”
两人前后离开。
殿内划过阵阵风,檐角宫铃随几缕丝绸摇晃,铛啷,铛啷地清脆响动。
直至最后一声停歇,室内也登时陷进昏暗。
是灯灭。
……
宫中,太和殿,觥筹交错。
阿绛东张西望,就是没找到初棠,她转头说了句:“阿兄,我出去走走。”
摄政王:“嗯,别走太远。”
初棠已睡了两个时辰,他心有不安爬起,犹豫半晌,还是规规矩矩换上宫装去赴宴。
他心想十一是不介意,可那些个言官跟“键盘侠”似的,他何必叫程立雪烦心呢。
“阿午。”
初棠还未踏进太和殿,忽地被人叫住。
竟然是张大哥。
渣男!
他没好气地瞪了人一眼:“离我远点。”
见人如此嫌弃他,张折枝反倒一阵惊喜,他殷切快步走来:“阿午,你身子可有难受?”
“?”
初棠被问得莫名其妙皱眉。
“我叫你滚啊!”
“阿午,你终于回来了?我就知道是你。”张折枝激动得一把握住初棠手臂。
“你有病是不是?”
初棠嫌恶挣扎,奈何他根本敌不过眼前人的力气,此处无人,略显清幽,倒叫人放肆无比。
“你放手!”
“我不放!死也不放!这辈子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挣来好不好?都是我错!求求你别再离开我!”
张大哥声线颤抖,囫囵说了一堆话,初棠却越听越烦,他奋力抽手。
“张丞相,你这样有失礼数吧。”
原地忽地传来第三道声音。
两人循声望去。
阿绛面露不耐,直接走来掰开张折枝的手,拉着初棠离开。
半路。
初棠笑叹:“你力气真大。”
阿绛骄傲仰头:“你以为,本公主那是从小练出来的。”
初棠:“这怎么练?”
阿绛:“你被人揍多了,你就知道了。”
初棠:“……谁敢揍你?”
阿绛:“我是个不受宠的庶女,王府里的嫡子嫡女都欺负我,老是揍我。”
初棠:“我以为你只有一个嫡哥哥。”
阿绛:“是只有一个,因为其他的全死了。”
初棠:“……你是说?”
阿绛:“我哥哥把他们都杀了。”
嘶。
弑父杀兄。
果然很符合摄政王人设。
说话间,两人穿过片树影下。
周围骤然跳出几名太监。
久待皇城的阿绛,瞬间捕捉到危险气息。
今日宫宴,鱼龙混杂,眼前这几人怕不是伪装成太监的刺客。
“快走。”
她拉起人朝太和殿方向跑去。
毕竟那里守卫最森严。
“拦住他们。”
一名刺客喝道,另外几人闪身挡在两人面前。
初棠和阿绛急急顿住脚步。
阿绛今日着的衣裳领口稍低,又经这一跑便晃出里面的海棠吊坠。
其中一名刺客望着这式样呆滞一瞬,他转头问同伴:“这吊坠?”
同伴也讶然:“必定都是那老东西的后代。”
“格杀勿论。”
初棠:“你们怎么还不消停?我找出原因了!”
杀手:“我等只是听命行事!要怪就怪你们这辈子投错胎吧!”
几人语毕,不再废话。
光影交错。
阿绛拉着人艰难躲了几下。
再一次。
寒光映进眼眸。
一个身影闯来拉了初棠一把,左边长剑刺来,他抬手一劈击退,却禁不住右边又是一剑。
“阿午小心。”
那人不管不顾挡在他身侧。
“呲啦”一声。
利刃划伤臂膀。
“张大哥!”
初棠没想到这人竟然会不顾安危救他,他微微惊讶愣住片刻。
而另一边的杀手也没消停。
两名刺客左右围住阿绛。
阿绛吃力躲避,终是不敌剑影。
长剑直中心脏。
张折枝视线冷漠扫过那道剑光,甚至生出种恨不得再快些的扭曲而隐忍的阴鸷。
他收回目光低声问:“阿午可有伤到?”
噗哧——
是利刃穿透骨肉的声响。
还伴随一声女子沉闷的“额”声。
初棠骇然回眸。
却突然被宽大的手掌捂住眼睛,但他还是感受到血液飞溅,弥漫在空气的热度。
旁边的两个杀手被来人轻而易举劈退。
初棠也被熟悉的怀抱拥住。
草木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