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忽然刮来阵风。残破的门后,恍惚传出点零碎的声音,铛啷铛啷的。
怪异的声响叫在场三人皆默然僵滞。
“陈妃娘娘!是娘娘!”
宫女骇然跪下:“娘娘饶命!”
此言也惊醒余下的二人。
“荒谬。”
初棠抿唇,捏紧指腹循声望去,故作淡定道:“大白天的!陈什么妃娘娘!”
湘竹不安扯扯人:“殿下,要不咱们回去吧。”
初棠闭目深呼吸几下,再睁眼时,满目坚定摇头:“不用害怕!咱们要相信科学!”
他盯着那门,缓缓走近,随后一脚踹开朽木,嘭的一声倒下,扬起满屋子灰尘。
初棠呛了呛。
视野也豁然开朗。
原来是殿中挂着两串风铃,地面还有点滴蜡,果然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他又往里走去,直奔启祥宫寝殿,寝殿内似还保留着生前模样。
初棠仔细观察每一处,竟发觉这室内同样摆放着几盆枯萎得不成样子的植株,与外面腐败的花,一般无二。
他匆匆折返,顺势扯下风铃,跑回院中亮给宫女:“你看清楚了!陈什么妃!这就是串普通风铃!”
“真的是娘娘回来了。”宫女爬到他腿边,苦苦央求道,“殿下您就莫再掺和了,奴婢千真万确瞧见过,娘娘就在那湖上跳舞,周围还有蓝色的光团,一定是阎王爷提着灯笼把娘娘送回来了。”
初棠:“……”
这么会添枝加叶的吗?鬼火就鬼火,说什么阎王爷提灯笼!
“湖?”
他恍惚抓到丝信息:“哪里的湖?”
“御花园西苑的那片湖。”
“湘竹,你先把她带回去,顺便去找人把湖水抽干,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初棠视线瞥过角落的兰花。
他若有所思离开启祥宫,先是直奔太医院,想着查阅下当年的用药记录。
哪知却被院使义正严辞婉拒:“您有陛下口谕吗?”
初棠:“……”真烦人!
他随手丢出个程立雪的太子印章:“有这个行不行?”
院使:“……”那可太行了。
其实他曾一度怀疑陛下是把太子妃当太子来养,轻咳声润润嗓子:“您里面请。”
初棠翻开当年的综卷,查看半天也无发现异样,他托腮沉思半天:“你们这记录能造假吗?”
院使连连摆手:“瞧您这话,用药用量都严格按照规定,一清二楚记下,且有专门负责监督之人,绝不容出错,更遑论作假!”
“陈妃病着那年,你是院使吗?”
“不是,上任院使暴病身亡,我才升的官。”
“所以咯。”
初棠无语丢下综卷耸肩。
院使猛然拍头:“殿下一言惊醒梦中人!”
初棠:“……”
啧!程立雪养的人,怎么都憨憨的,是大家都把智商众筹给自家主子了吗?
他意兴阑珊离开,转身前往内务府,这回的内务府总管依旧死脑筋儿。
“抱歉,您没有管理六宫权限。”
初棠撇撇嘴,再次丢下个印章:“现在呢?”
内务府总管倏然瞠目狗腿儿似的赔笑:“哟,莫说后宫,前朝那也是不在话下的,您请。”
“果然是兰花。”
初棠倏然合上册子,可里面也分明记录有各宫嫔妃喜好,陈妃分明不爱兰花。
却偏偏在皇后出事后渊源不断给启祥宫送兰花。
兰花与百合花一样,都是不适合摆在卧室,花中气味皆容易引起失眠。
长期失眠必叫人神志混沌,若是再趁机下药,想要人疯疯癫癫也不是不可能,却可以对外宣称是作贼心虚而失心疯。
失心疯的人,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毕竟在皇后之后,陈妃竟又连取掉好几人性命,所以这背后必有人在策划。
待其死后再编排一个“鬼魂索命”来排除异己或是制造事端,都易如反掌。
“当年也是你在内务府管事吗?”
内务府总管摇头:“当年是梁大人当总管,如今已经告老还乡,在盛京郊外养老呢。”
闻言,初棠也只能顺着这蛛丝马迹摸出郊外梁宅,找到当年的内务府总管大臣梁大人。
梁大人哪能料到又有贵客光临。
梁总管惶恐跪下:“殿下,奴才真的已经知无不言 言无不尽了。”
初棠:“……”
我什么都没问呢。
但他也懒得纠结谁比他先一步,只听着梁总管三言两语交代清楚,原来这人曾是老王爷,亦即是阿绛父亲在宫中的眼线。
“你确定你的言论毫无保留?”
“真的,小人未敢有半个子儿虚言。”
初棠五指拢拢墨发,盯着外面的正盛的茶花,理理混乱的思路,事情的来龙去脉大概便是——
皇后误撞陈妃奸情,发现其与老王爷有染,便劝陈妃与之断绝来往。
陈妃割舍不下情缘,反倒听信渣男蛊惑,给皇后下寒食散,殊不知老王爷一直担心皇后复位,也想打击太子,于是别有用心将寒食散悄悄换成西域奇毒。
碰巧那日幼年太子来冷宫请安,先皇后有条临近产子的爱犬,闻着味冲来打翻羹汤,可惜羹汤还是被人误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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