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这样给她判定了结局?”
“嗯。”
费奥多尔知道自己瞒不过艾尔海森,或许他的内心也受到了一点冲击,居然对所有的问题都真实回答了。
“”
艾尔海森难得有些无语,但更多的可能是生气。
“你自比为上帝,否认上帝的存在,却又说上帝不会接纳自杀者。”
他知道问题在哪里了,是那凝固在费奥多尔脑子里的用他母亲生命制成的教义,还有那傲慢而不自知的讨厌心理。
费奥多尔是一个被废掉的天才。
“那你现在觉得自己是上帝,还是凡人?”
“我不是上帝。”
但费奥多尔要代行上帝的职责。
“那你怎么不看看人?连上帝也不过是人创造出来的幻想。”
屠格涅夫忍不住搭话了,他实在是有些听不下去。他不信宗教,他更喜欢关于“人”的说法。
“因为他认为:人是痴傻的。”
艾尔海森语调冰凉地代替费奥多尔回答,一针见血地总结了费奥多尔的想法。
“不,人是矛盾的。智者也会成为痴傻的人,看起来愚昧的人中也有人大智若愚。”
屠格涅夫看着费奥多尔,第一次认识到孩童的残忍与固执———建立于无法掌控的智慧、扭曲的思想、无法避免的苦难。
“你应该再想想,想想刚刚的决定到底是出于自己的理智,还是自己的恐惧。”
艾尔海森冷着脸把费奥多尔抱起来,自己托着,算是间接制止了费奥多尔接下来的行动。
偶尔,他也会怀疑费奥多尔真的还有办法改变吗?
有什么可以越过用父母生死组成的屏障?又有什么可以把一座冰封的山峦融化?
艾尔海森想,那大概得经过几年,甚至十几年的努力———有那样的一个人坚定地站在前面,像包容万物的土地、永不熄灭的太阳,永远正确而不动摇地指着一个方向。
[这样啊]
他已经知道费奥多尔的归处该在哪里了。
“我们走吧,先去找波利娜小姐。”
屠格涅夫见艾尔海森的神态,有意转移话题,于是又向着最开始的目标前进。
前进了,但也无言。
周围的光线虽然愈发明亮,但气氛还是阴沉沉的。或许是因为狂欢后泼洒在地面上的鲜血,经历时间之后凝固成紫黑色的血块。
先前还可以谈谈的两人因为费奥多尔的加入,都陷入自己的思考,最多在躲避周围陷阱时才会出声提醒。
费奥多尔把头埋在艾尔海森肩上,情绪有些低落。他回过神以后,更加清楚地知道:他畏惧索涅奇卡。
不是因为威胁,或者其他什么东西,仅仅是这个人的存在,就会否定他所有的理想。
[为什么要有这样的人存在]
刚刚的事情顽固地留在这里,在费奥多尔脑中挥之不去。
一切的开始源于果戈里的指挥。
他率先拜托w先生把他送到费奥多尔那里,最好是惊吓一点的方式,比如从天而降。然后,他按捺住自己的那点小心思,暗自等待大人们因为急于突破离开,然后才突然蹦出来吓费奥多尔一跳。
费奥多尔早就知道,果戈里就是这样一个不安分的人。虽然他有所防备,但架不住w先生挺喜欢果戈里这个助手的,居然给了那么多特权。
也怪这个家伙多疑,不愿意把自己知道的线索分享给其他人。
因为那一丝的信息差,才让艾尔海森认为果戈里无法对费奥多尔造成威胁,将他们一起留在了安全的地方。
“虽然在这里杀不了费佳,但是我想先演练几遍~”
果戈里摘下帽子,朝费奥多尔鞠了一躬。他小小一个,却早已在这种奇怪的地方学得有模有样,大概是每次玩闹前都会这样做。
费奥多尔顿觉不妙,他自然知道果戈里是什么德行的。看样子做得这么认真,是真想扒下他一层皮来。
“不用想着跑啦~”
果戈里从破外套里然后拿出来一副扑克牌,然后开始抽。
“是红色~还是黑色呢~”
他神色好奇,猛地一看,倒真像是个天真的孩子。
“锵锵!大王!”
下一秒,那点天真就被他脸上狰狞的笑容打破了。他手一挥,把卡片扔到天花板上。随后,周围的墙壁发生异变,伸出长满尖刺的触手,势必要将费奥多尔团团包围。
“嘶———”
费奥多尔的手脚被穿刺了,使不上力气。不过以他那个身体,也没什么办法。
“这是第一个~,变成刺猬!”
他第一次死亡,是在疼痛中度过的。隐约间好像听见了一个女人的尖叫,还有用力奔跑时留下的脚步声。
“你冲我来吧!”
“你又不是我的挚友!”
“那我现在是了!”
“你不理解我!怎么会成为我的挚友!”
一圈圈混乱又摸不清头脑的话在费奥多尔经历火烧、水淹之时不断重复,直到他失去意识,再也听不见了。
再醒来时,费奥多尔嗅着鼻腔里的血腥味,模模糊糊地感受到一阵摇晃,大概是因为被某人背着快速奔跑。
“唔”
费奥多尔头脑发昏,理不清自己现在的状况。
草木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