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瑶往下一看,玻璃瓶没有砸到任何人,只是碎在地面上。
她预见的灾难结果再一次被改变了。
满心欢喜的安瑶看了看时间,发现才九点十分,觉得林遇肯定还在帮周慧心他们运行李下楼,便穿上林遇给的衣服,去周慧心家找他。
结果安瑶刚到小区门口,就远远看见周慧心那栋楼的门口有一群人围在一起,旁边停着一辆救护车,车上的蓝色警报灯不停闪动。
医护人员从人群中推着担架车走出来。
担架上躺着的是周慧心。
她的穿着和安瑶预见的灾难结果画面是一样的。
半个小时前,也就是早上八点半左右,林遇就到了周慧心家里,帮着张振华一起把众多行李运下楼,搬上去往机场的出租车后备箱。
为了确保周慧心在九点后才出门,林遇还故意每一趟少拿了些行李,走多几趟来拖延时间。
当张烈推着最后一个行李箱走下楼的时候,刚好是九点。
林遇便安心与周慧心道别,让她有什么困难都可以跟他说,他一定会尽量帮忙。
周慧心少见地露齿笑了,握着林遇的手,说了很多感谢的话。
张振华还在后备箱整理行李的摆放,周慧心走到张烈和陈莉面前,轻轻抱了下他们,让他们好好照顾好自己,便转身帮张振华最后清点一次行李。
“妈,你真的要去美国吗?”张烈拿着最后一件行李,低声问道。
周慧心感觉心里一揪,她知道张烈问出这个问题,是不想她去美国的意思,但她狠心选择了逃避。
“你说呢?行李都搬上车了。”周慧心装作没有听懂,手里一直忙着整理行李。
“在这说什么呢臭小子,赶紧把最后一箱搬上来。”张振华催促道。
可张烈没有照做,反而把最后一个行李箱往自己身后推。
“你能不能不要去?”张烈直接把话说了出来。
“我们去定了!这件事你想都别想!”张振华生气道,他没想到事到如今张烈还想着让他们放弃去国外治病。
周慧心敛去笑容,没有看张烈,也没有回复他,继续摆弄着行李。
林遇觉得自己不好插嘴,只能去帮着弄弄行李。
“妈,我们再去省城试试好吗?”张烈的声音带上了哀求。
“省城我们早就去过了,有用吗?有用的话谁要倾家荡产地出国?”张振华说道。
周慧心仍没有说话,但她红了眼眶。
张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握住周慧心的手。
“妈!算我求您了,您不要去好不好?咱们就留在国内治,省城不行,我们就去北京,去上海!”
周慧心转身看向跪在地上的张烈,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我们国内都跑遍了,你难道不清楚结果吗?”周慧心哭着说道,“我每天疼得死去活来,做化疗吐到天昏地暗,有多难受你知不知道?”
“你不知道。”周慧心突然觉得被寒了心。
“我知道!我都知道!”张烈也哭喊道,“可是我也知道,如果你去这一趟,我们就身无分文了。我是你的儿子!但我也是一个父亲!我要是一无所有,我的家怎么办!我的儿子怎么办!”
“你的命是你妈给的!你这一切都是你妈给的!你听听你现在说的什么话!”张振华气急败坏地指着张烈的头骂道。
“可我不想就这么死了,那我怎么办?”周慧心甩开张烈的手,难过地拍打着自己的胸口,“你告诉我,我怎么办?”
“妈,我求您了,要不您再等等,等我公司赚到了钱,等我付了房子首付之后,我们再凑钱去,好吗?”张烈紧紧扯着周慧心的衣角乞求道。
“你这个不孝子!你今天说什么都没用了。慧心,你上车!”张振华抢过最后一个行李箱,往车后箱里塞进去。
林遇调整好行李箱的位置后,关上了后备箱,张振华拍拍林遇的肩膀以示感谢。
“妈!”张烈大声喊周慧心。
周慧心别过头,不想再看跪在地上的张烈,掰开他扯着她衣角的手,边抽泣边扶着车往后排座走去。
她走到车门前,看着车窗里自己没有半点血色的脸,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刚触碰到车门把手,周慧心忽然感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失去意识晕倒在地。
“慧心!”
“周阿姨!”
“妈!”
周围几人见状都慌得冲上前去,大声叫喊双眼紧闭的周慧心。
林遇赶紧打了120,救护车很快赶来把周慧心带去了医院。
陷入昏迷的周慧心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
林遇和安瑶陪着张振华在重症监护室外等候医生,张烈和陈莉则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医生出来后,拿着检查结果告诉张振华,周慧心的乳腺癌已经发生了脑转移,原本脑转移会有的一些症状,如恶心呕吐,很可能被误认为是前不久化疗期间产生的药物副作用,所以没有及时察觉。
现在周慧心出现了一定程度的意识障碍,情况比较严重,医生建议暂时观察一下她的情况,同时让张振华考虑接下来是选择继续治疗,还是等她生命体征稳定后带她回家。
张振华听明白医生的意思,不敢相信地跌坐在地上痛哭。
林遇蹲下想对张振华说些安慰的话,但发现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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