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全看,只是着重看了关于我前世的那部分。”
“你的前世?”晴夏问。
“嗯,我的前世叫民久,是个卡车司机。”
“你确定那就是你的前世?”
“他和我长得一模一样,不是我的前世,还能是谁的?”
“可……”
晴夏刚要说话,却被仲武悄悄拽了一下。
“所以,你已经知道你前世的死因了?”仲武问。
“嗯……但我还想知道更多。”
“更多什么?”
“更多关于我前世必须死的理由。”
“你觉得他不该死?”
“如果按照你们之前的那种逻辑,他显然不该死。”
“那或许是因为你没有把我的记忆全看完。”
在仲武开始陈述他为民久执行死亡的决定性理由之前,晴夏把他拉到一边。
“你知道这跟他没关系的。”
“我觉得这样比较好,省的他再胡乱查找。”
晴夏不再说话,于是仲武来到铭久面前,告诉他为什么他的前世非死不可。
民久的父母共育有子女五个,民久前面有两个姐一个哥,下面还有个弟弟叫民河。民河的心眼儿比民久的要多得多,但大多是坏心眼儿。做木材生意时,他自己不去放树,而是去偷别人放倒但还没来得及拉走的树。后来林场里的树不让伐了,只许动死树,他便想方设法地在那些好树上钻孔、放药,把树药死后,再顺理成章地拉走。再后来,老家的林木被严格管控,木材生意彻底做不成了,他便跑到外面搞传销,还把好多亲戚和熟人都骗了过去,不知多少人被他害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一定有很多人恨他。”铭久说。
“那当然。”仲武说。
“他干了那么多违法的事,应该会受到惩罚吧?”
“恰恰相反。”
“为什么?”
“他不光坏,还很鬼,警察总是抓不住他。”
“所以人间的法律也拿他没办法?”
“那大概要等很长时间,而那段时间他将继续作恶,也会有更多受害者。”
铭久低下了头。
“只有死神才能让他停止作恶。”仲武说。
铭久抬头看了他一眼:“所以……”
“所以要先为民久——也就是你的前世执行死亡。”
民河虽然可恨,可不仅人间的法律一时收拾不了他,就连死神也奈何他不得。尽管咒怨他的人不下百人,但“完完全全地爱着”他的民久却成了他的护身符。
“民久是个傻人,他不管那些大是大非,他只知道民河是他弟弟。”仲武说。
“我有一个问题,”铭久说,“当时民河是在这里吗?在k市?”
“当然,否则我也收拾不了他。”
“可你为什么能到q市为民久执行死亡?那不是越界了吗?”
“因为q市是霍至的地盘,他愿意帮我这个忙。”
仲武告诉铭久,霍至曾同时担任q市和k市两地的灾祸死神。就在今年,霍至以锻炼新人的理由,将q市的职位让给一位年轻的灾祸死神,把k市的灾祸业务交给他的弟弟霍来,他自己则过上了退休生活,每天优哉游哉。
“别看霍至的模样是个年轻小伙,他可有好几百岁了。”仲武说。
铭久倒不关心霍至,他继续追问:“所以,为了给民河执行死亡,你就除掉了民久——也就是我?哪怕我并不像民河那么该死?”
“人类有一句话,‘两恶相权取其轻’。”
铭久再没说话。
“对你来说,这或许难以接受,但一切已成事实。”仲武说。
铭久还是没说话。
“就算你恨我,也是没办法的事。”仲武又说。
“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在恨你,也不知道该不该恨你。”
“如果你的前世真是一个‘傻人’的话,你大概不会恨仲武。”晴夏说。
“也许吧。”
“我觉得他比他的前世要聪明点儿,至少想的更多。”仲武说。
“什么意思?”铭久问。
仲武拿出自己那张存储卡:“你的前世一定想不到要擦掉指纹。”
铭久反应片刻,然后道:“可我并没有擦掉指纹啊。”
仲武和晴夏立刻变了脸色。
几天前,铭久将仲武的存储卡放回图书馆原位时,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已被成杰看在眼里。
尽管此前晴夏已提醒过他,但他还是低估了成杰这个潜在危险。
拙于算计、疏于防范,从这一点来看,他倒真的和民久很像。
铭久离开图书馆后,躲在暗处的成杰立刻钻出来,他不仅取下了仲武的存储卡,还将铭久未动过的晴夏的存储卡也一并拿走。
正是通过这两张卡片,他了解到咒怨执事皆由因咒怨而死的人类变成,并掌握了仲武和晴夏都已恢复前世记忆的秘密。
他原以为这些便足以称得上是重大发现,却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在晴夏的记忆里,有他的前世。
“假如是和我们无关的人,不可能把这两张卡擦干净放回原位。动这两张卡的人一定认识我们,而且不想让我们知道他动过这两张卡。”晴夏说。
“成杰。”仲武说。
“极有可能,他早就盯上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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