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宋迩锦衣玉食长大,绝对没有过在工作里四处碰壁的感受,要是尝到这种滋味,对他来说应该是不小的打击。
“好啊,你今天的医药费跟昨晚的住宿费加起来算五千吧,等你挣到钱,就到公寓来找我。”沈竹琛不缓不急的应声下来,宋迩的脑袋上下点着:“好,好的。”
等宋迩从医院出来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沈竹琛跟在他的身后,手上捏着刚付完款的缴费单子,身上的风衣随着迎面而来的微风飘扬。
宋迩的身上还是穿着那件t恤,又脏又旧,上面干巴巴的血迹在路灯的照射下格外惹眼 黑色的七分裤让脚踝露在外面吹凉风,起了点干皮,有点开裂的迹象,他右手胳膊伤口在医院进行处理以后就包裹了绷带,乍一看,他浑身上下最干净的地方就属那块绷带。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走着,走到医院门口的公交站台前,宋迩才停住脚步,回过头小声的问沈竹琛:“你,你不,回家吗?”
“我打车。”沈竹琛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按动几下,在距离他还有五六步路的时候就停下来,把手机揣进了风衣口袋里。
宋迩尴尬的笑:“哦,哦。”
他的笑容有点讨好的意味,沈竹琛眉目一挑:“你去哪里?”
一个身上没有手机也没有钱,甚至没找到工作维持基本生活的人,沈竹琛其实明白宋迩要去哪里,无非就是找个僻静点的公园,在呼啸的寒风底下窝在长椅间颤抖着睡去,估计也睡不着,像昨天晚上一样,梦话说个不停,讨厌的很。
“公,公园啊。”宋迩没隐瞒,脸上也没出现什么羞愧跟不好意思,语气自然的仿佛在说公园是他家。
“……”沈竹琛沉默了几秒钟,思绪变成两个一模一样的小人,做起激烈的斗争,还以为从宋迩口中听到这话他能得到痛快感,可是想象中的感觉并没有出现。
“你,要,要不要,留,留个电话?”宋迩朝他眼前伸出左手,右手很慢的在他眼前挥动了两下,把他的思绪拉回现实。
“留什么电话,你有手机吗?”沈竹琛冷不零丁的翕动嘴唇:“你穿着这件衣服去找工作,全都是血,脏死了,非但不会有人要你上班,还会给警察局打电话让人来调查你是不是有案底。”
“可,可我也没,没做错事,警察,他”宋迩黝黑的双瞳染上不安,认真的跟沈竹琛解释,解释到一半就被沈竹琛不耐烦的打断:“就你这结结巴巴的样子,像极了做贼心虚。”
他不说宋迩还没什么慌张的情绪,一说,宋迩就盯着衣服上的血迹着急起来:“那,那怎么,怎么办啊?”
沈竹琛思量了一会:“这样,你先跟我回去,我可以借你钱买几套衣服,也可以让你暂时住在我家里,等你找到工作再搬出去。”
天上真的有掉下来的馅饼可以捡啊?他睡公园的时候隔壁小黎跟他说他还不相信呢,宋迩不可置信的揉揉眼睛:“真,真的吗?”
“你花的钱我会记账,你找到工作得双倍还我,你可以不同意,毕竟这算是霸王条款。”沈竹琛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宋迩,嘴上笑着说,心里能够十有八九的确定宋迩会答应。
这人到最落魄的阶段,最难放下的就是别人抛出的橄榄枝,当下顾及不到以后得到是不是苦果,只想着快点从困境里面爬起来。
沈竹琛猜测的很准确,宋迩同意了,吸着被风吹红的鼻子,差点感激的掉眼泪,被沈竹琛一个冷眼瞪着,怯怯的收敛回去。
“叮叮叮……”沈竹琛风衣口袋里的手机传来铃声,无人的街道上尤其寂静。
沈竹琛接通电话,不一会儿就有一辆白色的车子停在他们面前,沈竹琛大步迈向副驾驶的位置,宋迩自觉钻入后座,靠着左边的车窗悄悄看沈竹琛后脑勺。
有一颗种子落在了宋迩心田,痒痒的,他闭上眼睛去感受这种奇妙的异样,脑袋开始一点点变重。
夜晚车行道不限速,司机开的很快,十多分钟就到底目的地,沈竹琛开口叫了声宋迩的名字,没反应,回头看去,人靠着车窗睡的可熟,嘴唇要开不开的,分泌的唾液差点往下掉。
沈竹琛嫌恶的皱了皱眉,又叫了他的名字:“宋迩,下不下车?”
宋迩迷蒙睁眼,面对沈竹琛皱眉的模样,神色一惊,从车上麻溜的跑下来,还不忘给司机关上了车门。
钥匙在锁孔里转动,“咔嚓”一声,门被沈竹琛伸手推开,他偏过身给宋迩让出进去的位置,宋迩慢腾腾的走入屋子,沈竹琛反手把门一关,开了灯。
屋子里灯光大亮,宋迩悄无声息憋着的一口气松开,他真的没想到自己还能回到这里,沈竹琛真是个好人,救了他一次又一次。
“你先去洗澡。”沈竹琛径直走向衣柜,从最角落里面取出来了套自己没穿过的长袖薄款睡衣放在浴室门口的端架上。
宋迩乖乖听话,提上睡衣走进浴室里,透过门缝看向沈竹琛站在衣柜前挺拔的背影。
阳台的门是关上的,窗户开了一个小缝隙方便空气流通,屋子里的温度很适中,沈竹琛随手脱掉风衣,骨节分明的五指拍打着上面沾染的灰尘,将其挂到新取出来的衣架上,动作一气呵成。
宋迩的视线从沈竹琛的手指上绕过,倏地想起沈竹琛的指尖划过大腿内侧的触感,一抹红晕从他的耳后骨蔓延到耳垂。
草木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