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喜欢吃虫子的奇怪小鸟,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
这身漂亮的皮囊怎么就不能长在他的身上呢?
趁着白绒迷醉在大家的夸夸中,小藏狐快步上前,夺走了白绒脑袋上的小花帽。
他指着白绒的头顶,故意发出夸张的笑声: “哈哈哈他是个地中海,怪不得要戴帽子呢,他是一只秃头鸟,是个丑八怪……”
白绒抬起翅膀盖住自己的头顶,想掩藏已经来不及了,大家早就看到了他的发型。
小藏狐真的太讨厌了!
白绒气得想哭,想跟以往一样,找个地方躲起来偷偷掉眼泪,不让大家看到他的‘丑陋’。
眼泪掉下来前,他脑中忽然闪过怀夏的话。
老师说过,他很漂亮,他要有自信,这样才能不辜负老师的谆谆教诲。
白绒放下了翅膀,擦掉眼角的湿润,任由大家的视线落到他的脑袋上。
一张呆萌的脸在瞬息之间就带上了凌冽的气势,黑豆眼直直看着小藏狐,冷声道: “你都不照镜子的吗?”
小藏狐没想过白绒会是这种反应,被问懵住了: “啊?”
“我没有说你长得丑,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是秃头鸟?”白绒的声音细弱短促,这会的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没让自己丢了气势。
白绒挺起小胸脯,一脸骄傲道: “老师说过,我是最漂亮的小鸟,你就是因为嫉妒我长得好看,才会贬低我。”
听到怀夏的名字,众崽崽们理智上线,再看白绒,那只嗜血残暴的小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漂亮到足够惊艳他们的雪白小鸟。
“地中海又怎么样?老师说了,因为我长得连老天爷都要妒忌我,老天爷才要在我身上加一个缺点,但这个缺点丝毫影响不了我的美貌,而你,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优点,顶着个大脸还来骂我丑,你家没镜子的话,尿总有吧,撒一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吧!”
被小藏狐贬低了无数次,这是白绒第一次反击,一击必胜,从前累积的憋闷与难过全都发泄了出去,换来的是前所未有的畅快。
小藏狐被说得面红耳赤,大家的视线全部转移到了他脸上,他听到了人群中飘来的犀利点评。
“啊,他的脸怎么那么大那么扁?他的眼睛怎么那么小,我都看不到他的眼珠子了。”
“嘘,这样说不好吧,漂亮老师不喜欢说闲话的小孩。”
“可是,是小藏狐先骂白绒的呀,漂亮老师肯定不会原谅骂白绒的小孩。”
“白绒说的也没有错呀,小藏狐都不照照镜子的吗,就他那模样,是怎么敢说白绒丑的呀?”
“这样的人,我才不要跟他做朋友呢。”
不需要白绒说更多难听的话,小藏狐就已经被这些声音给砸得无地自容,他的眼泪掉得比白绒还要凶,听不下去,一个箭步冲出了院子,这次过后,他以后都不敢再招惹白绒了。
哼!活该!
看着小藏狐狼狈逃跑的背影,白绒捡起被小藏狐丢掉的小花帽,仔仔细细拍掉上面的灰尘,重新戴回自己的脑袋上。有帽子遮挡脑袋的缺陷,他再次挺起胸脯,扬起脑袋,自信地迎接众人艳羡的目光。
就算他是一只汉尼拔小鸟又怎么样,他的外表足够吸引别人来与他交好。
有几只崽崽正眼看过白绒之后,犹豫着过来与白绒说话,实则是盯上了白绒头上的小花帽。
“白绒,你的帽子真好看,我可以请漂亮老师也给我做一顶吗?”小松鼠搅着自己的爪爪,不安地问道。
他不敢越过白绒直接问怀夏这个问题,他心里还是揣着一份担忧,害怕白绒生气起来往他身上啄,他可不想落得个全身穿孔的下场。
白绒看出小松鼠在害怕自己,他没有因为小松鼠的畏惧而难过,反而很享受被人畏惧的感觉。
这群平时见到他,或抱头鼠窜,或背地里嘲笑他的崽崽们对他卑躬屈膝的模样,他不管看多少次都不会腻。
他们越畏惧自己,就越不会伤害自己,这也是变相的强大。
他想要变得强大,这样才能保护他最喜欢的老师。
“你问我做什么,你想要,怎么不自己去问老师呢?”白绒故意这样说,他知道这群崽崽们不敢越过自己去找怀夏。
小松鼠露出为难的表情,疯狂摆手: “你都说了这是漂亮老师专门为你做的,我们问了也是白问。”
白绒: “你都说了问了也是白问,那你们问我干什么。”
小松鼠尴尬一笑,话语里满是讨好: “漂亮老师最喜欢你了,不管你提什么要求,他都会满足你,白绒,求求你,我也想要一顶花帽子,你可以拜托漂亮老师帮我做一顶吗?”
白绒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却故意装出在思考的模样,延迟回答的时间。
小松鼠上了他的当,为了达到目的,连害怕都忘记了,拉住白绒的一根羽毛,轻轻扯了扯,哀求道: “白绒,求求你了。”
“好吧好吧。”白绒总算松了口, “等老师有空的时候我再问问他吧,不过,我不保证老师一定会答应。”
小松鼠眼睛一亮,急忙应道: “没事没事,谢谢你,白绒。”
他已经确定自己的花帽子到手了,他坚信,怀夏一定会答应白绒的要求的。
其他崽见状,挤开小松鼠,将白绒围在中间,接连不断的哀求声砸向了白绒。
“白绒,你也帮我求求可爱老师好不好?”
“白绒,你都帮松鼠求了,也帮我求一求好不好?”
怀夏心系小白鸟,担心小白鸟又在小藏狐那里吃了亏,刚进厨房又出来了,他站在窗前目睹了全程,看着被簇拥在中心仍然泰然自若的小白鸟,心中的大石总算放下了。
白绒没有他想的脆弱,虽然爱哭,但也学会了坚强。
【老师这样子,好像一个担心自家孩子受欺负的爸爸,呜呜呜我的心软软的,老师你怎么那么好呀。】
【好了,老师又有新身份了,这次是daddy。】
【新身份好涩涩,好想跪在老师脚边,一边舔老师一边喊daddy。】
【你们够了!再聊下去,这个直播间还要不要了?】
怀夏又看了一会,确定白绒没受委屈,这才放心地回了厨房。
熊丸离开后,学校又给怀夏送来了不少生活用品与食材,怀夏厚着脸皮问他们要一些厨房用具,其中便有大锅。这是担心崽崽们正在长身体,食量可能要增加才备用的,没想到会在这时候派上用场。
五十多只崽,如果单独做菜的话,只靠怀夏一个人,等饭点过了都不一定能做完。
怀夏想了想,决定做泡饭。
怀夏搬出家里所有的电饭煲,让它们齐齐派上用场,蒸煮米饭的过程中,他开始处理食材。
草菇,青菜,碎肉末,还有鸡蛋丝与胡萝卜丝。
兰洛进来时,就看见怀夏站在水池前忙碌的背影,干净的水池里堆满了洗过的青菜,怀夏面前的池子里还有半池子的青菜需要洗。台子上还放着一大篮没有洗净的草菇与胡萝卜。
这么多菜要洗,怀夏都不知道喊他们帮忙的吗?
兰洛心里有些不爽,原因不是怀夏,而是屋外那群小崽子们。
如果他们不过来,怀夏就不需要那么辛苦了。他们心安理得在外面晒太阳,留怀夏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这算什么?
他想跟怀夏说:你管他们做什么,山上的食堂肯定有他们的饭,让他们滚回山上吃就好了。
但他没有说,不出口他都知道,怀夏的行动已经给出了回答。
兰洛飞到怀夏身边,问: “要帮忙吗?”
怀夏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转头看到突然出现在自己身侧的龙崽,惊吓又变成了惊喜: “阿洛,你不跟他们一起玩吗?”
青年看不出已经27岁的模样,他的脸上还是有许多的胶原蛋白,看着像是还没从学校毕业,说话做事虽然成熟,但受到惊吓后下意识的反应却打破了那份成熟。
那因为惊吓而疯狂眨动的眼睫太吸引视线,兰洛忍不住往那看去,一不小心就落入了怀夏的陷阱里,被颤动的眼睫吸引,最后却落进了怀夏的眼里,一时半会无法挣脱。
无法挪开视线,兰洛索性摆烂,不避开了。
“没什么好玩的。”跟屋外那群小崽子们相处了一会,他忽然觉得西亚也没那么幼稚了。
兰洛总觉得自己与他们不在同一个年龄段,他仿佛站在了怀夏的视角,看他们就像大人看幼崽一样。
他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很奇怪,明明他比他们都要年幼,可能这就是怀夏评价他的“少年老成”吧?
“不想玩就不玩了。”怀夏没有逼迫兰洛一定要出去与谁结交,见兰洛执意要帮自己的忙,他也没有拒绝兰洛的好意,指了指冰箱。
“那,阿洛帮我打两碗鸡蛋好不好?”
兰洛点了下头,怀夏立即放下手头的活,擦干净了双手,从冰箱里拿出两盒鸡蛋,又从碗柜里拿出两个盛汤的大瓷碗。
“把鸡蛋打到这里。”怀夏突然问, “阿洛,你知道怎么打鸡蛋吗?”
兰洛: “……”
这是把他当什么都不会的废物吗?这种简单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不会!
龙崽落在台子上,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些不高兴的情绪,声音也是: “当然会。”
怀夏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有问题,抱歉一笑: “我说错话了,你别不高兴。”
“没有。”兰洛的声音听着还是有些闷闷的。
他忽然发现,怀夏跟他相处的时候,总是带着许多的小心翼翼,没有与西亚他们相处时的亲昵自然。
这几分疏离让兰洛十分难受,他低下头,拿起一颗鸡蛋,在碗沿敲碎,打入瓷碗里。
因为在想事情,他的注意力没法集中在手中,等发现碗里有几片碎鸡蛋壳后为时已晚,怀夏也发现了。
兰洛满脸羞窘。
他刚才还信誓旦旦跟怀夏说,自己会打鸡蛋,结果打成这个样子,怀夏该怎么笑话他呢?
与他想的不同,怀夏什么都没说,拿起筷子挑走了碗里的碎鸡蛋壳。
这中间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笑,等做完之后,依旧什么话什么表情都没有,这比嘲笑他还要难受。
至少,怀夏开玩笑调笑他两句,他回怼怀夏几句,气氛不会像现在这般凝固。
他希望怀夏不要区别对待他,希望怀夏能够像对待西亚那样对待他,他心里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因为他始终无法学会撒娇卖乖。
兰洛的心脏揪紧,脑中思绪纷杂,搅得他更加难受。
为怀夏区别的态度,为昨晚对怀夏说的那句“不喜欢”。
现在正是跟怀夏解释清楚的好机会。
兰洛一连打了好几个鸡蛋,默默在心里为自己建立信心,又一个鸡蛋入碗里后,他终于开口: “老师。”
怀夏: “嗯?”
放置在胸前的爪子俨然握紧成拳,深吸口气: “我没有不喜……”
“老师,我来帮你干活了。”骆矢的声音从餐厅内传来,兰洛瞬间哑声,未说完的话全都塞回了肚子里。
怀夏注意到了龙崽的举动,弯腰靠近,询问: “阿洛,你说什么?”
“我说,我会打鸡蛋的。”兰洛说完就想咬舌自尽,他怎么就找了这么蹩脚的借口,怀夏会不会觉得他胜负心太强?这种小事,在嘴上也要挣个输赢?
草木谷